第103章 第103章（2/2）
李茂禛能入郡王妃这一个嫡母的法眼，李茂禛占着一个庶长子里的长字。
“郡王妃您抬爱，茂禛得着您的照拂，茂禛自然是一定得记得您这一位嫡母的恩情。”钱珍珠先替儿子应承下话来。毕竟郡王妃瞧着没什么活头，在这等最后的时刻，一定不能逆了这一位郡王妃的想法。
活人不能将死之人去争，万一哪一处舍着麻烦时，将死之人在死关坑一把，那才叫一个真坑。
“茂禛有钱妹妹的教导，我瞧着是一个顶顶好的孩子。宗室之中将要出栋梁之才。”郡王妃的眼中有欣慰。她得着钱珍珠的答复，显然是露出满意的神情。至于有几分真，可能郡王妃自己的心头最有数。
“钱妹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一旦去了，表哥丰华正茂，皇家的皇子王爷没有自然是会续娶。”郡王妃一旦想到她的嫡妃之位会有另一个女人占据着。郡王妃心如刀割。郡王妃不想后来者抹掉她存在的痕迹。
郡王妃瞧着钱珍珠，她是试探着说道：“这世道里的女子总是想着有亲生的孩子，一旦为人母后，就一定会想着替自己的孩子争取着最好的一切。”
“茂禛是郡王爷的庶长子，一旦表哥续娶的继妃生下嫡长子后，钱妹妹，你总要替茂禛多多考虑一些的。”郡王妃捂嘴，她是咳嗽几声后，她又说道：“当然也可能是我多虑了。表哥待钱妹妹一番真心，我是瞧在眼中羡慕在心里。”
“钱妹妹，表哥待你是与众不同的。你的整个人都是落在表哥的心尖尖上。想必爱屋及乌，表哥待茂禛也是有一番与众不同的看重。”郡王妃的嘴里有吹捧的味道。钱珍珠是听出来，同时她也不会觉得郡王妃是危言耸听。
郡王妃只是说着一种可能，就是一旦郡王妃杜氏去了后，贤郡王府迎来新的女主人。然后，有一种新的可能。
至于郡王妃说什么钱珍珠在贤郡王李隆暻的心中与众不同。
这话钱珍珠相信的，因为她去棣州府侍疾一回后，她在贤郡王的跟前多着一份旁的女眷没有的体面。这一份特殊，贤郡王从来是没有掩饰的。
就因为如此的话，就说钱珍珠是贤郡王心尖尖的心上人，钱珍珠是不相信的。
皇子王爷的世界里，权柄才会是心尖尖上的一切。后宅女眷位置从来往后靠一靠的。至少钱珍珠还是有清楚怕认知。她没有被眼前的繁华迷花眼睛。
“茂禛出身王府，他一个宗室子的未来不愁吃喝，落于世人眼中已经是富贵荣华加身。妾就盼着茂禛平平安安长大，将来的前程如何靠他自己去奔波。”钱珍珠笑着回话，她说道：“也不想更多。就觉得茂禛一辈子无病无灾就好。想太多的话，妾觉得会助涨自个儿的贪心。知足常乐，妾觉得这般就挺好。”
“哦。”郡王妃听懂钱珍珠的话。
“钱妹妹知足常乐，就怕到时候由不得钱妹妹了。”郡王妃拿话点人，她说道：“就像是我这般的出身，得着姑母的抬爱又如何？”
“钱妹妹，你就从来没有思考过，我这不能生育一事里，我的好姑母做过哪些手脚吗？”郡王妃撕开假象，她是揭露出血淋淋的真实。
“姑母待我一个嫡亲的侄女都是手辣着。一旦将来瞧着独害表哥一颗真心的钱妹妹又会不会吃味呢。”郡王妃说得意味深长。
“莫道我是小心眼儿，钱妹妹，我这一个前车之鉴，你总要多思一思的。”郡王妃是轻轻的笑出声来。这笑声里没有欢笑的味道，更像是一种自嘲。
“不瞒着钱妹妹，我一直想不通的一桩事情就是姑母如何要这般待我。明明巴巴儿让表哥迎娶我过门的姑母，最后待我狠心至此的还是姑母。凉薄如她，表面和蔼可亲。唉。”郡王妃一声叹息时，她是落了一回泪。
郡王妃是自个儿抽出帕子擦试一回。她说道：“让钱妹妹笑话了，我也是自怨自哀一回。”
钱珍珠是沉默起来，她也是想不通的地方就在此啊。庄嫔待郡王妃这一位侄女一旦不满意时，也是手段特别的毒辣一些。
万一将来庄嫔看她不顺眼呢？
想着上一回进宫时庄嫔的故意与敲打。钱珍珠这时候心有慽慽然。
郡王妃瞧着钱珍珠的深思，她心头是满意的。郡王妃心里想着的事情，除着替娘家的兄弟结一份善缘外。郡王妃更想替宫里的姑母挖一个一个的坑。
在郡王妃想来，姑母不仁，莫要怪她不义。
为何挑中钱珍珠这一位侧妃来施为，不过是因为搂草打兔子，挖在菜篮子里的就是菜。钱珍珠得宠，这是一个重点。
郡王妃只是想试一试枕头风的利害。郡王妃从来不会认为钱氏这一个侧妃能得宠就是饶幸。后宅女眷那么多，当初敢豁出性命搏一回的就是钱氏和耿氏。钱氏有一份运道的赌赢了，耿氏就是赌命了没命的那一个福薄之人。
借一借运好之人的运气，也是郡王妃的一点子浅浅想法。
这一日，郡王妃给着厚赏，施恩与钱珍珠母子。同时也是小小的挑拔一下庄嫔跟钱珍珠的关系。
关于郡王妃的做法，这落在旁人眼中自然就是郡王妃人之将死，也是恩结庶子。
钱珍珠这儿得着郡王妃的好处。刘庶妃那儿也是得着郡王妃的好处，当然郡王妃同样是给的庶子李茂禧。
贤郡王府的后宅没有秘密。这等事情自然是落入李隆暻的耳中。
于是李隆暻去了正院一趟，他一来，让卧病在床的郡王妃挺是欢喜一场。
牡丹院的正屋中，郡王妃瞧着表哥来一趟。她是高兴的唤一声，道：“表哥。”
李隆暻来人就是欣赏有福相的女子。如今的表妹自然不合着他的美貌标准。但是李隆暻还是亲切的落坐，坐于榻前近处。
“表妹。”李隆暻是瞧着表妹，他的眼中有伤感。
“你好好躺着，也不必急于起身。”李隆暻瞧着郡王妃想挣扎着坐起身，他是劝一话。
得着李隆暻的安抚，郡王妃也不再挣扎。郡王妃说道：“让表哥看笑话了，如今我这般的不中用。”她是虚弱的回着话，又是咳嗽一番。
李隆暻瞧着往日要强的表妹，眼下又是这番的光景，李隆暻的心头也是不好受的。
“我来探望表妹，也是希望表妹好好的将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隆暻说着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郡王妃附合的提一提话。当然郡王妃的心中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二人之间相顾无言，一时间又是沉默。良久后，李隆暻才是说道：“我听说表妹整理一番嫁妆，还是分与茂禛和茂禧。你对两个孩子过于厚爱。”
“我心头是喜欢茂禛和茂禧。”郡王妃笑着回道：“也是我无能，不能替表哥生下一儿半女的。有茂禛和茂禧在，也不至让表哥膝下空虚。”
郡王妃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她还是头脑清醒起来。她想着，她就是挖坑埋姑母。但是不一定会成功啊。
郡王妃只是盼着她挖的坑一定得好好的坑一坑姑母。哪怕将来她是瞧不见，至少在九泉之下她也是能高兴高兴。
“毓秀也是一个讨喜的孩子。”李隆暻最后还是提醒一句话。
儿女都是自己的血脉。李隆暻还是觉得表妹的做法总归让女儿李毓秀那里是小小的要失落一回。哪怕李毓秀还小呢，也得感觉一下人生的参差。
“毓秀吗？”郡王妃轻轻的摇摇头。她说道：“表哥，我这一辈子也不过如此。就想着最后时顺心顺意一回。”
“表哥，我跟姑母一样的也是重视儿子，轻视女儿啊。所以毓秀那儿我也是不装着一回嫡母的虚假慈爱呢。”郡王妃抬头，她是直视着表哥李隆暻。郡王妃说出来的话儿句句不离着姑母庄嫔。
这就是郡王妃的故意，只要她这一份重男轻女摆出来。只要这一桩事情落在表哥的心上。将来一瞧着大姑娘李毓秀时，表哥免不得就会想一想她的话。
只要大姑娘平平安安的长大，这一位长女越是讨着表哥的欢喜。她埋下的刺儿就一定会刺着人。
至于刺着谁？
是表哥，还是大姑娘李毓秀，郡王妃是不怎么在意的。她只是想在死前顺心一回，让自己舒坦一次。
“母嫔……”李隆暻听着表妹提到生母时，他的神色也是复杂的很。
李隆暻知道全部的事儿，对于母嫔待表妹的心狠，李隆暻想替母嫔描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补。主要还是表妹如今的境况真的还有描补的必要吗？
人之将死，描补的再多也无益了。在李隆暻瞧来，表妹，唉。
不过是余一声的叹息。
“表哥，姑母待你自然是慈爱着，也是一片情真意切的关心。姑母待我，我也不知道是善是恶，是好是歹。”郡王妃是自嘲的笑一回。
李隆暻更是沉默下来。
“表哥，往后我不在了，表哥要继娶一位妹妹的。我就盼着表哥将来待茂禛和茂禧好些。好歹给他们两个庶出的孩子各谋一份好前程。也算得我这一个做嫡母的最后替他们求一桩事儿。”郡王妃做好嫡母嘛，人设就是一定得立住。
“表妹。”李隆暻保证话，他说道：“茂禛和茂禧是我的长子次子，我待他们自然有好的安排，我是他们的父王，自然盼着他们一辈子顺遂平安。”
李隆暻是亲爹，他又不是后爹，对于长子次子二人都是流着李隆暻的血脉。李隆暻自然是听进去表妹的关心。
“钱氏和刘氏都是会记着恩情的人。有她二人的教导，茂禛和茂禧无论如今也会顾念着表妹的一番好意。”李隆暻还是说些场面上的话。
“这般也好，将来我去后，我的祭祀香火有茂禛和茂禧念叨着。想必在九泉之下，我也能享受着儿孙的祭祀的血食。”郡王妃是浅浅的一笑，这一回是笑的挺轻松的模样。
“皇家规矩摆着，表妹，谁也不敢亏待于你的。”李隆暻是劝导一番话。
“是啊，谁又会亏待于我呢。”郡王妃轻声的呢喃着。明明是小声耳语，却是偏偏清晰的落入李隆暻的耳中。
郡王妃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说给表哥听啊。
事实上这一番话确实是落入李隆暻的耳中，他的心头是复杂的很。
李隆暻来正院一趟，他走时，他的心情是五味杂陈。李隆暻待表妹的看法没有变，他知道表妹是一个可怜人，也是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奈何李隆暻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杜雁蓉将死之人，在临死之前又是万般安排。总之是尽善尽美，也算得圆满一回她的往昔不足之处。这般的描补，让李隆暻还是念着表妹的一点子好。
在正院走一趟，李隆暻又是去一趟海棠院。
李隆暻在海棠院里，他与刘庶妃说一番话后，还是从刘庶妃的口听一听表妹的善良与宽仁。
刘庶妃得着正院的好处，她自然是不介意在贤郡王的跟前讲一讲郡王妃的善良。毕竟郡王妃是实打实的舍着钱财。得着好处的刘庶妃不念一念好，就怕惹来贤郡王的不高兴。
这一晚，李隆暻是宿于刘庶妃的海棠院。
因着郡王妃的重病，李隆暻没有什么其它的心情。他就是跟刘庶妃纯纯的睡觉。二人还是共枕一榻，独枕一张锦被。算得是同床而异梦。
哪怕刘庶妃这一晚没跟贤郡王发生一点男女之间的情趣事儿。
刘庶妃还是高兴的，至少贤郡王乐意宿于海棠院。也就是给海棠院做足一番体面。
次日，天未亮时。
刘庶妃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的耳边传来丫鬟的喊话声。
刘庶妃醒来，她旁边睡着的贤郡王也是被惊醒。屋中的烛光被点亮。
“出了何事？”刘庶妃听到贤郡王的问话。
有贤郡王在呢，刘庶妃心中有底气。
“回禀郡王爷，正院来人传话说郡王妃不好了。”丫鬟的脸上有惊慌的神色。
刘庶妃一听这话，她是受惊一回。刘庶妃是赶紧的起身。
这会儿屋中没人再多话。贤郡王和刘庶妃都是匆匆的穿戴好，就是态度急切的领着人往正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