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护着（2/2）

一卷破席子，半烂的喜春被寻了回来。那几个壮汉去之前，本来心里也有点瘆得慌，身上还抹了点粗盐。以为要见着什么可怕的场景。却没想到，有人把喜春埋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瞎好心的。

“村长，那喜春肚子里......”那司仪瞧了半烂的喜春，天冷，没烂成什么样，还有人形。那喜春肚子里的孽种，不是李家的根。这一起埋到棺材里，是什么事啊。

老村长顿住了，没想到这事儿。沉了沉，一旁的半瞎子却插了口，向李家老两口问道：“你们不是要孙子吗？这不现成吗？办场事，就当过继给了你们李家。”

不过继，那也只有取出来。太损阴德了。

李老婆子和李老头望望，又看了看自个儿躺在那的儿子，挂个过继的名，那就是孙子了。就当给自己儿子积阴德。也就点头答应了。

这半烂的喜春和李瘸子一块被放在了棺材里，埋在了后山。丧事才算完了。这伤心的李老头和李老婆子，没了儿子，老两口怪可怜。老村长发了话，由村里轮流供养，莫要寒了同村人的心。

但这命啊，有时候它就是说不清。这李瘸子刚下葬，过了两天，官府居然来了人。那是正儿经的衙役。只说他们李家，祖辈上的户籍不对。不应该在这个村，不然就是藐视王法。拉扯了李家老两口，就带走了。连同周围几个村，只要和李家有关系了，全部不知道户籍被官老爷弄到哪去了。反正后来再没人见过。

当晚，主堂屋里，莫家一家人正围着吃饭。虎子的身体刚好些，那是全家可劲儿的心疼。莫老太吃着吃着，突然停下了筷子，只有些寒心道：“你说这官府怎么这么不讲人情呢？那李家老两口在这住了一辈子，在这儿长了根。又刚没了儿子，怎么能突然让他们一族全部不知道搬到那个旮旯地儿去了。”

莫老太这话，全屋静悄悄儿的。陈氏和莫铁根互相望望，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小子啊，你说这官府以后会不会也这么对我们？你以后要是出息了当官了，可千万得护着我们这个村子的人。不要被人欺负了去。我们可都指着你呢。”莫老太对着一旁的莫璟珏道，一向刻薄要强的浑浊老眼，也害怕了起来。这民，对上官，再硬的脊梁骨，都得弯。

莫璟珏停下了筷子，望着自己的娘，清俊雅致的脸，有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声音不大，清冽温润，只缓缓安抚道：“娘，没事的。我以后，一定护着这个村的。”

“那就好，那就好。”莫老太得了儿子的保证，连连点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寒夜一冷梅，白得紧，白得惨。那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莫璟珏穿着白色亵衣，清俊雅致的脸于烛光下，朦胧秀美得紧。头发乌黑散下，有着一股子清俊慵懒意味。

正坐在桌前，写下另一封拜帖。薄薄的唇微抿，冷肌雪骨，隐隐透着梅香。

送热水的莲姐儿，站在西屋院门口。透着窗子，望着里面的人。一颗心，寒凉冰透，又麻木。

眸光微颤，犹如一滩沉静冰水，没有一丝涟漪。却在眸底深处，暗沉害怕得紧。

李瘸子必死的结局，造就了和李家有关系的人，都不再能留在这个村。毕竟，李家老两口一时感激，哪能一辈子不提这个事。一旦张口，就是他莫璟珏完美无瑕的名声上，那唯一的污点。在让李家所有人消失之前，留的，可是都赞美莫家的好话。

眸光闪闪，莲姐儿将热水端进了西屋。

待夜深人静时，莲姐儿望着四方桌上堆着的需要缝纳的物件，叹一口气，今天的份儿算是落下了。阖上了小屋的门，莲姐儿去了灶房。褪下那身蓝底白花纹的袄子，以及里面的衣服。莹白妩媚的身子，淡淡月光透进来，美得令人心颤。

换上了之前的小薄灰袄子，拿上油灯，锄头，去了后山。

那坟地，阴森得紧，鬼气得很。连野兽畜生都不来。莲姐儿静静走在一排排的坟墓里，手里的油灯没燃。风大，容易灭。

寻了李瘸子的坟，刨了，帮喜春另寻了一处地儿。

莲姐儿站在原地，眸光闪闪，她知道，喜春一定不想待在李瘸子的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