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2/2）

\"那书院的先生，可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柳林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太子此番举动，莫不是想看看，这幽州到底姓司马，还是姓柳？\"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与室内乐声交织成混乱的交响。司马鸢儿望着丈夫眼底翻涌的杀意，突然想起新婚夜他抚摸自己脸颊的温柔，此刻那双手却像是随时能掐断她的脖颈。

\"夫君...\"她颤抖着抓住对方衣袖，丝绸下的肌肉紧绷如弦，\"鸢儿愿为夫君赴汤蹈火...\"话音未落，羯鼓骤停，舞姬们骤然伏地，月光透过雨幕斜斜照进来，在柳林阴鸷的面容上投下森冷的暗影。

雨幕如珠帘般垂落在雕花槅窗外，将整座刺史府笼在氤氲水雾中。檐角青铜螭首嘴里悬着的铜铃，在潮湿的风里发出细碎而清冷的声响，与羯鼓的节奏若即若离。柳林半倚在镶玉的檀木榻上，指尖摩挲着杯壁上的饕餮纹，烛火将他的影子拉长，在铺着波斯绒毯的地面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

司马鸢儿跪在青砖上，膝盖传来的寒意顺着骨缝往上爬。她望着夫君阴晴不定的面容，耳中听着舞姬们渐缓的舞步声，想起方才那番诛心之问，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皇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在椒房殿外跪了整夜求见皇后，却只等来宫女扔在阶前的冷羹；生辰那日，母妃用最后的体己钱为她买的糖人，被太子身边的侍卫打翻在地……

\"还记得初到幽州时的光景吗？\"柳林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浸透了夜色。他松开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颤抖的肩，\"城门洞里横七竖八躺着饿死的流民，肉铺的钩子上挂着人腿，那些屠夫见人就问'要肥要瘦'。\"

司马鸢儿浑身一颤，檀木榻上的鎏金香炉突然飘来一缕青烟，呛得她眼眶发酸。她想起自己初嫁至此，柳林带她登上城楼，指着城外荒草丛生的乱葬岗说\"要让幽州变个模样\"。那时他眼底的光，比皇城夜空中的星辰还要明亮。

\"陛下授我节钺，许我开府治事。\"柳林的手掌顺着她的脊背缓缓下滑，停在腰间的玉带扣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称我为'司马家的好女婿'。\"他忽然收紧手指，将她的身子扳正，\"可如今太子来了，宁可在泥腿子的茅屋里啃窝窝头，也不愿踏进我这刺史府半步。\"

雨声骤然急促，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司马鸢儿望着夫君眼中翻涌的阴鸷，忽然想起上个月密探送来的消息——太子在洛阳广纳寒门士子，朝堂上已有弹劾柳林\"拥兵自重\"的奏章。

\"鸢儿知错！\"她猛地磕头，额角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奴自小在宫中无依无靠，母妃去后，连宫婢都敢踩在头上……\"泪水混着胭脂滴落在绒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唯有夫君将奴视作珍宝，在这幽州，奴才活得像个人！\"

柳林凝视着她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容，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刚刚嫁到幽州时，趾高气扬的少女，那时她眉眼间尽是天真，如今却像惊弓之鸟般蜷缩在自己膝前。他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拭去泪痕：\"在洛阳，你是可有可无的公主；在幽州，你是我的大夫人。\"

他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窗外的闪电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就算是太子，到了我的地盘，也得守我的规矩。\"柳林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明日你去请太子过府，就说为咱们，该尽尽地主之谊。\"

司马鸢儿浑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靠在他胸前，听着沉稳的心跳声。她忽然觉得，比起皇城那座金丝牢笼，眼前这个男人为她筑起的藩篱，才是真正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