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天山血锁(2/2)
他重重地摔在滚烫的岩石上,碎石划破了他的铠甲,鲜血瞬间浸透了布料。
他挣扎着爬起时,左耳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伸手一摸,只剩下血淋淋的豁口。
炽热的气浪还在峡谷中翻滚,浓烟如黑色的帷幕,遮蔽了他的视线。
“大人!我们撑不住了!”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连滚带爬地扑到梁卫民脚边,他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丹津和罗刹人合兵一处,正往这边压过来!”
梁卫民抹去嘴角的血沫,眯眼望向烟雾深处。
丹津的狼头旗与哥萨克的双头鹰旗在硝烟中若隐若现,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活捉明军主将!”“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发红色信号弹!”梁卫民吐出半颗断牙,血水混着沙尘溅在地上,“让李四喜炸塌隘口!”他的声音因为失血和嘶吼变得沙哑而微弱。
传令兵浑身是血,刚颤抖着伸手去摸腰间的信号枪,突然一声尖锐的枪响,一颗流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眉心。
传令兵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眼还保持着惊恐的圆睁。
“狗杂种!”梁卫民红着眼冲过去,抢过染血的信号枪。他的副官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大人!现在炸隘口,我们也得陪葬!”
“不炸隘口,被他们冲动军阵怎么办?!”梁卫民甩开副官,手臂上的绷带被扯开,鲜血汩汩涌出,“告诉兄弟们,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信号枪对准天空,扣动了扳机。一道刺目的红光划破浓烟,如同一只垂死的凤凰,在空中留下短暂而绚烂的轨迹。
隘口处的蒸汽机车突然集体拉响汽笛,尖锐的鸣叫声在峡谷间回荡,声波震落了山崖上松动的碎石和积雪。
李四喜站在操控台前,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后背,眼神中满是决绝与痛苦。
他的手握着起爆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李师长!梁将军还在里面!”观测员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再等等,说不定...”
“等不及了!”李四喜粗暴地甩开对方,喉结上下滚动,“老梁把生路留给咱们了...”他对着南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忽然,他转头对通讯兵嘶吼:“给我接左翼曾将军!就说...就说梁卫民对得起大明!”
他猛地按下起爆器,山谷间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轰隆巨响中,预先埋设的糖化黑火药将半座山崖崩落。
万吨碎石如天罚般倾泻而下,裹挟着漫天的烟尘,瞬间将峡谷封死。
巨大的气浪掀起地面的砂石,形成一道翻滚的沙墙。
“撤退!快撤!”丹津的马刀疯狂挥舞,将一名试图阻挡他的亲卫劈成两半。
哥萨克指挥官伊万诺夫拽住他的缰绳,用生硬的蒙古语大喊:“去阿尔泰!我们还有生力军!”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空气。
李四喜的狙击弹穿透了伊万诺夫的熊皮帽,这个魁梧的罗刹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丹津的坐骑受惊前冲,他回头望着被烟尘吞没的隘口,对着天空咆哮:“李奇!我要把你的骨头磨成粉!”
大同指挥所内,烛火摇曳。
张汉摘下被蒸汽熏花的眼镜,用衣角仔细擦拭着镜片,随后念出带血渍的军情报告:“右翼溃口,已断龙封路。梁。”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让胡有财的后勤生产兵团压上去接应。”李奇用刺刀在地图上划开道血痕,刀刃在羊皮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裂口,“轻装,只带迫击炮。吴大用将军带军队前出支援。”他的眼神冰冷如刀,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时,曾用青的急报被送了进来:“左翼咬住敌尾,建议放血战术。”
李奇转头对张汉冷笑说道:“告诉曾将军,我要哥萨克人的血浇灌天山牧场!让他们知道,敢染指大明疆土的,都得付出代价!”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意。
天山隘口的余烬中,梁卫民用撕下的布条紧紧捆住受伤的腿,血已经浸透了绷带。
他艰难地捡起块带文字的炮弹皮,上面清晰地刻着俄文“圣彼得堡兵工厂”。
“给大帅送去。”他将炮弹皮抛给医护兵,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就说找到给沙皇送钟的好材料了。告诉大帅,只要我梁卫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敌人踏进大明半步!”
三百里外,丹津蜷缩在潮湿的冰洞里舔舐伤口。
洞壁上凝结的霜花在烛光下闪烁,他突然发现岩画上不知被谁刻了飞天的图案。
“这是在嘲笑我插翅难飞?”丹津的手指狠狠刮过岩壁,霜花簌簌掉落,“传令下去,清点残部。去西伯利亚?哼!我丹津的马蹄,迟早要踏平大同!”但此刻,他却不得不思考,此去是要跟着罗刹人往寒冷的西伯利亚走,还是冒险回他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