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抱歉．．．（1/2）

散兵忽然想起桂木跳下山崖前的眼神——那不是仇恨，是让他活下去的祈愿。记忆中的桂木，瞳孔里倒映着鸣神大社的巫女舞，雷电影此刻的目光与桂木重叠，带着同样的温度，却比记忆中更破碎。

她发尾的雷电印记在暮色中微微发颤，像被雨水打湿的雷楔，原来神明也会在永恒的重负下迷路，就像他在仇恨中迷失了五百年。

“或许吧，或许这就是时代的悲剧。”散兵自嘲的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榻榻米的纹路在视线中模糊成一片，他盯着自己掌心的月牙形血痕，那是五百年前在踏鞴砂第一次握刀时留下的旧伤。在影说出抱歉的瞬间，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释然，就像背负多年的锻刀突然坠入熔炉，火星四溅后只剩袅袅青烟。

他知道，自己可以继续指责雷神的不作为，因为这几百年的孤独、背叛与痛苦，所经历的种种遭遇和悲剧，都是她追求永恒时遗漏的碎片，是她追求无妄的永恒时直接或间接造成的代价。

但此刻，他却感到无比的疲惫——那些被博士篡改的记忆、被他粉饰的谎言所灌输的仇恨，早已在世界树的真相中化作齑粉。他又何尝不是被蒙蔽的棋子？在踏鞴砂摔碎丹羽心脏的瞬间，在愚人众实验室接受机械改造的时刻，他亲手为自己锻造了名为“散兵”的枷锁。

他又何尝不是因为受到了蒙蔽，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啊。

他的前半生就像是一场被操控的悲剧：从被神明创造的人偶，到被人类接纳的倾奇者，再到被愚人众异化的散兵，每一步都深陷谎言的蛛网。直到看到全部真相，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愤怒、复仇乃至存在本身，不过是博士与时代棋盘上的棋子。

好在，他看到了丹羽临终前刻有「国崩」的薙刀，原来丹羽始终都视自己为重要存在，他们从未背叛自己......这些被遗忘的温度，此刻正沿着世界树的根系，在他早已干涸的血管里重新流淌。

他现在也不清楚，这是好是坏，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巴尔泽布因为姐姐的离去追求偏执的永恒，他恨，但此刻站在她的角度，他也能理解。他们本就是相似的人，都是容易偏执的人。

那只狐狸，也就是八重神子，因为漆黑灾厄中的兽潮来袭，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到自己帮助，他曾经恨过，但如今也能理解。他加入愚人众后，率领愚人众的部队深入深渊，与那群漆黑的兽潮战斗百余年，自然清楚它们有多么可怕。刚从狐斋宫手里接过大巫女和鸣神大社的神子，能做到那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可为什么，他想明白了一切，还是如此难过呢？泪水不受控制的漫过眼眶，在重影之中，他好像看见丹羽站在锻刀房门口，向他挥着刚烤好的三彩团子；看见自己还是倾奇者时，蹲在神樱树下数花瓣的模样——那个孩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戴着愚人众的面具，在深渊与漆黑兽群厮杀百年。

“抱歉，国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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