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2/2）

沈轻急了，“娘，你先起身可好？地上凉呐。”

说着，单手环绕她肩头，扯起衣袖擦试着母亲面上的雨水。裳翠在一旁猛点头附和，“是呀是呀。”

说话间沈氏泪流不止，声音渐渐沙哑疲惫，轻轻握起沈轻的手，道，“我这跟老天爷念叨念叨，让咱们长君早早的跟他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健康平安。这辈子当了我的儿，为娘的护不了他，如今连件他穿过的衣裳都寻不着，都是为娘的没用啊！.”

沈氏捂着胸口敲打，面上挂满无奈同懊恼，沈轻心疼不已。

“您先起身，如今您的身子渐好，可变再冻着了。哥哥的衣裳我能寻着，您先起身可好？”

“当真？轻儿，你当真能寻着？”

看着母亲憔悴面容上一时间有了丝生气，原是信口拈来安慰母亲的话，此时弱了底气，扶起跪地的沈氏至一旁的凳椅上，翠裳试着桌上的茶还有丝余烫，倒入杯中塞进沈氏手中暖手。

沈轻单膝跪在母亲膝前，道“哥哥去前，曾唤我帮他补件衣裳，我送去前头的宿书馆里头，那离哥哥近些，常去也方便拿，这不宿书馆那几日因雨下的实在是大，整日也不见人来。里头的伙计就没开张了吗。”沈轻轻轻的说，边着打量着母亲的神色，又瞧了瞧翠裳半信半疑的脸，声音渐小，“我猜想，哥哥未曾得机会去拿…许是能寻着的。”

“好，好…那便是极好的。”沈氏缓缓点头，应是信了。

“您上床歇下吧，要入夜了，我去拿火盆点上，万不可再染了风寒。”见母亲情绪缓和了些许，取下手中茶杯，扶她卧在床榻上。被子常年湿乎乎的，即使此刻已是春季，可风雨却冷冽入骨，只得入睡时点上火盆取暖。

像儿时母亲哄自己入睡般，沈轻瞧母亲怀里揣着大哥的衣裳，泪水卡在皱纹里，微微拍打着母亲的肩头，一下，一下，直至听见微弱，但平稳的呼吸声。

“小姐，当真能寻着少爷的衣裳？”翠裳怕让老夫人听了去，低头凑近沈轻耳侧悄悄询问。

沈轻抬眼望了望她，又瞧了瞧母亲，轻轻摇头，“但愿吧。”

长者都说，纸钱可买来烧给已故的人，可贴身的衣衫如若非旧物，那边的人闻不到自己的气息，是穿不上身的。进入喻象楼子弟自入楼起便住在楼中，能入得的便不愁吃穿冷暖，用度自是不留家中的。方才拿来安慰母亲的谎话，可如何是好。

沈轻打开门扇走出户，风雨直扑面额，望着那依旧耸立的乌墙，眼神越发冰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