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二庄主落后一步，满脸歉意羞愧地道：“大哥，多有得罪……”但他也知道自己这话实在苍白无力，只是他一介后天，高阶之间的角力根本无他的置喙之地，只能左右为难罢了。

他们夫妇二人离开。大庄主冷哼一声，先挥袖屏退众人，才一脸喜色对女儿道：“玳儿，你何时晋阶的先天，怎的为父半点都不知道？”

云玳笑着摇了摇头，侧过身看向床头缩成一团的云珀：“三妹妹，听闻你不小心落水了，可好些了吗？”

方才武者大战，云珀干脆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此时才从千疮百孔的锦被里钻出来，抬头看向云玳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显带了几分好奇，嘴巴仍旧紧紧闭着，没有回应她的话。

云玳笑容更温柔了：“我是大姐姐，还记得我吗？”

云珀眨了眨眼，垂下了眼睫。

大庄主在旁道：“她刚落水受了惊，不大肯说话。这些日子她还是老样子。大夫说，这辈子约莫都是懵懂如幼童了。”

云玳轻叹了口气，伸手将锦被盖好，对堂妹道：“那你好好休息，日后多注意些，莫要靠近水边，以免再失足落水。”

看来这位大小姐消息灵通得很，才进门都知道山庄里刚刚发生的事，还顺势给受害者扣了个“失足落水”的帽子。

父女二人有事情要商量，不便在此虚耗时间，留了两个婢女照看云珀便离开了。

说是照看，但人人都知道三小姐是个傻子，除了饥饱寒暖其他的一概不知，更不会告状说不满，既然如此，便也没人当真细心照顾她。两个婢女只草草打扫了满地碎屑，扯下破损的帐幔，收捡了破损的家什，再给云珀留了一壶热水便作罢。

云珀一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蜷在床上一声不吭，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子，两个婢女也在院子里嬉笑打闹，不会有人再注意到这间小小空空的屋子，她这才掀开被子，赤着脚慢慢走到桌边斟了一杯热水，用颤抖的两只手小心地捧起来，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两个婢女玩闹一阵，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闲聊，大约都把这差事当成了半个假日，一边休息一边兴奋地说话。

“大小姐当真是先天武者了？”

“这还有假？二夫人被大小姐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真是太好了，从今以后，二房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再不敢跟咱们大房作对了。”

“本来就该这样，一庄哪有二主，论长幼尊卑，咱们老爷才该是唯一的庄主。被二夫人那个恶人逼迫着才认了二老爷做二庄主，这回有了大小姐这个先天武者，大老爷也能好好出一出这口恶气了。”

“哎，声音小些，小心被人听去了。”

“怕什么，这院子这么偏，除了咱们还有谁来，屋里就一个三小姐，别说隔这么远她一介凡人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一个傻子她也听不懂啊。”

说到这，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登云庄连奴仆婢女也都不是普通人，最低等也是武者萌芽资质。一入武者境，便已经超凡脱俗，和普通凡人便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她们即便是下人，也不怎看得起云珀这个痴傻的普通人。

若是寻常时日，恐怕真如她们所料，云珀是听不见也听不懂的。但此时，云珀一边喝着水，一边将她们所有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分毫不落。

这是她一觉醒来后最大的两个变化。一则是有了比常人敏锐得多的五感，方圆百米之内所有人事物，不必亲眼去看去听，就全都清清楚楚映入脑中，纤毫毕现。不仅如此，她居然有了正常人的灵智！

以前的云珀，虽然不至于真的痴傻，但就像是脑中蒙了数层厚厚的纱，将自己的一切思绪都遮盖得朦胧不清，想思考事情或者说话表达的时候极其费力，事情一复杂就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痴子。

现如今，就像是有人把灵台深处那重重厚纱一把揭去，露出原本剔透澄澈的本心。现在的她，不但不再痴傻，反而极为灵慧，不过是婢女们三两句闲言碎语，就已经将脑中原本混沌不明的事洞察分析得一清二楚，轻抿茶水，抬眸间一双眼睛恍然如拂去尘埃的宝石，瑰丽璀璨，直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