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云玳细细梳理了一遍父亲所说的前因后果，提出一个新的假设：“若说灵胚石是天地灵气凝成矿脉，那么有没有可能在别处也有这样的灵脉？”

大庄主摇头：“当年那女游医亲口否定了，她说此种灵脉凝结乃是千年万年的一次偶然，是极为罕见的事，这处世界里，千万年来也只有这一遭。”

“那或许不是凝成灵脉，而是巧合之下凝成的零星一块两块石头。漏网之鱼。”

大庄主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说法解释得通了。”他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就又沉下脸，教训女儿道，“你既知道家里的情况，就该明白这灵胚石对咱们云家而言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万不可眼皮子浅，被别人的石头迷住了眼。”

云玳有些赧然，但仍然想再尝试一番：“父亲，这块石头对咱们而言是寻常之物，在外人那里却是至宝，十六皇子的确是真心对女儿好……”

“哼！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恐怕连你都分不清。”大庄主嗤之以鼻，“当年他爹得了天子剑，何尝没有灭掉云家独吞灵胚石的意思，只不过他根本找不到溶石之法，灵胚石在他手里不过是一块废物，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皇族狡诈阴险，所以你祖父才立下家规，万不可与皇族通婚。你是我云家最骄傲的女儿，将来必定要继承家业和灵脉。只要有灵脉在手，皇家权势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云玳深知大庄主已下定决心，是不可能轻易改变，便低了头：“女儿知道了。”

大庄主这才满意，又道：“此事你二叔他们还不知道，也不必告知了。免得那妇人又生事端。”

云玳顺从地答应了。又和大庄主商议了几件事，敲定了接待十六皇子的章程，才退出密室。

虽然嘴上答应了大庄主，但云玳心里另有主意，她跨过长长的吊桥，往旁边专用于待客的客峰而去。

客峰上最好的客居当年用来接待过武圣，从此就封门不再接待他人。安排十六皇子入住的，是旁边略小些的一处客居。

云玳登门时，赵煊正闲闲地斜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女侍卫阿悅挽着袖子露出一截莹白的胳膊，正在给他揉按头上穴位。

这一幕十分刺眼，云玳脸上的笑容一僵，进门前的欢喜雀跃之情顿时熄了一半。

阿悅见是她来，忙停了手，毕恭毕敬地起身行礼。

赵煊懒洋洋地睁开眼，笑道：“阿玳，你来得这样迟，我都快睡着了。”

云玳顿时心都酥了，再顾不得吃醋，忙上前道：“父亲留我说了几句话，事情一完我立刻就来了。”也不知是怎的，以前的十六皇子虽然和她也亲密，但却总有着些许隔阂，让她不能彻底寄托芳心，但最近这段时候，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送的礼物，桩桩件件都正好击中她内心最柔软的所在，样样都是最合心意的，对方对待她如珠如宝，珍视爱重，云玳毫无抵抗力地深深沉溺其中。她打定主意，哪怕父亲反对，也一定要嫁给赵煊。但是成婚后，自己也须得拿出些手段，将人好好调，教得更满意些。

那些且是后话，如今的云玳，更愿意先做一个贤良淑德的未婚妻，将人彻底握在掌心。

“虽然之前答应了十六哥，要带你逛一逛我家的山庄，但这里毕竟是乡野之地，远不如帝京繁华，只怕入不了十六哥的眼。”云玳言笑晏晏，称呼上也恢复了私下里的亲密。

“繁华有繁华的好，野趣也有野趣的佳。只要懂得欣赏，自然能发现滋味美妙之处。”赵煊笑得意味深长。

云玳没有来的红了脸，忙清了清嗓子：“走吧，我领你逛一逛我家。”

登云山庄占地庞大，以正中的主山为主，旁边数座小山环绕拱卫，山峰间彼此以各式各样的吊桥铁索相连，有雾的时候，吊桥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恍若通天之路。几座环绕小山各有专属用处，景色也因地制宜各有不同，但若论最美的景致，当属云家人居住的主山。

因为主山是所有山峰中最高的，其他山峰的吊桥刚好连在主山的山腰，顺着小路往上，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飞瀑流霞，移步易景，美不胜收。

尤其是其中一处小溪边，似乎是有人打理，又似乎是天然形成，树木恣意生长出最美丽的线条，浅薄的云雾缠绕在枝叶间，树下潺潺流水凝成一汪晶莹碧透的池，池边两株青松，枝叶相交，恍如连理。

“妙！”赵煊赞道，“这树木池水，居然透着几分风流恣意的意态，倒很是有趣。”

云玳从前在家时日日都看，也不觉得这临碧池有什么新奇之处，但她不想扫了对方的兴致，就应道：“这里原先是我三叔最喜爱流连之处，三婶便亲自打理一草一木，那边的两株松树就是她亲手所种。”

赵煊笑道：“这样神仙眷侣的长辈，我倒想拜访拜访。”

云玳笑容微敛，叹道：“他们十数年前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