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2/2）
老爷子瞧着他嬉皮笑脸的假模样，深深叹口气，摆摆手，“行了，回去忙吧，你们都忙，没时间听我啰嗦。”</p>
刚到车库，一个人就扑上来了，是国度，抓着他不放，“哥，到我家吃饭啊。”</p>
“不去。”</p>
“什么人！等你半天了！腿都站酸了。”</p>
康国深斜睨了她一下，耐着性子，“我真不去，你妈比我自己亲妈管的都宽，招架不住。还有你，找个正经事干干，别一天天就知道弄小人书。”</p>
“哼！我妈说的一点没错，你变了！你以前最关心我了，看看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欠了你米还了你糠啊！”国度撅嘴，故意说：“哥，这家里头是不是就没有个能让你心疼的人了？”</p>
他面色平静，说：“有。”</p>
“谁？”</p>
“我儿子。”</p>
“你就贫吧你！爷爷跟你说什么了？说那么长时间。”</p>
“结婚。”还能说什么呢！</p>
国度眉开眼笑，半开玩笑说：“哥，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呗，染苒怎么样？她是文艺兵，思想纯洁，最适合你。”</p>
“不要管我的事。”康国深没一句多余话。</p>
“你可真没劲！染苒挺好的，我妈说了，你不能老单着，让我们多关心你！别不领情啊！”</p>
“你那些花花肠子用到别人身上去吧，你想要什么就说，没有想要的单纯折腾人你就去找宋楚凯，他喜欢文艺兵。”</p>
“诶，我还不能关心关心你了是吧！”</p>
“我好得很，不用关心。”康国深大步朝着自己车的方向走。</p>
国度在后面喊，“你不理我你会后悔的！我见过浅浅姐！你想不想知道她在哪儿？”</p>
没有回音，从那之后，谁提起这个人，他都没有回音，没有脾气，没有表情。就像没有了那个人，那段记忆一样。连他自己原来的样子，都跟着一起没有了……</p>
国度看着自己哥哥那背影，总觉难受，他从前根本不是这样冷冰冰硬邦邦，多说半句话都嫌多余的人，脾气是有的，家里哥哥姐姐谁没脾气呢。可他对自己总是最好的，有许多话说的。</p>
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总喜欢问问她意见。</p>
浅浅做你嫂子好不好？</p>
不管家里人说什么，国度是挺喜欢的，说了好。</p>
谁知道一切根本不随人愿呢！他们都说浅浅是个心思挺重的人，拿了哥哥的钱，攀上婶婶关系，乐颠颠去了乌克兰深造。多精的人，可怜哥哥傻子，伤心人只能出国藏着。</p>
事过去了，人脱胎换骨。</p>
前段时间，家里人又开始张罗着劝他了。</p>
国嵘姐那么强势的人，对着他都只有好言好语，“你就当是哄爷爷开心，他岁数大了，心脏也不好，找个人试着处一处。”</p>
“我心脏也不好。”</p>
对这个话题，他老是没个正经，也一点没有脾气的，只是坚持，笑着说：“我的钱算是白给你们家花了，下回姐夫有事，我干脆就看着不管了。”</p>
“你这人……”用了人家钱，大姐没办法理直气壮。</p>
“姐，我就这样了，你们都别管我就是对我好。”他深沉叹息，很是疲惫，没坐一会儿，电话一响，人就走了。</p>
国度站在一旁听着看着，尤记得那一声叹息，明明轻如毛，却是重重的敲击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大家在沉默中达成共识。</p>
他的事，别问了。</p>
那日国度在机场里送朋友，正巧看见了婶婶，婶婶拉着浅浅姐，浅浅姐推着行李，婶婶拿水给她喝，帮她整理衣领子。他们一行许多人，她还愣了半天。婶婶那么挑剔的人呢，对哥哥的前女友，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她跑上去打招呼，浅浅姐对着她笑，客客气气，还是那个温良样子。</p>
国度从不相信，浅浅姐是什么有心计的人。哥哥喝一杯水，她都要悄悄放在嘴边上试试温度的一个女子，不可能不好。</p>
国度跟她们挥手道别，看见浅浅姐在安检处帮婶婶拿着衣服，有说有笑挨在一起，母女俩一样。她都跟着不甘心了，明明那么般配，凭什么不在一起？</p>
路程特别赶，负责人总是催，怕时间不够。之后去的几个地方，总是吃不好睡不好，没到叶城，李兰之就病了。叶城气候尤其干燥，一到地方，病情更是加重了许多。吃了药，勉强维持。</p>
浅浅担心，跟队里其他领导商量，最好是安排人陪李老师先回去。谁知李兰之断然拒绝，坚持在酒店里休息，养着就能好。几天了，还是不见好。</p>
忙完一天，浅浅给李兰之带了清粥，想着回去要怎么再劝她。轻手轻脚，打开门。</p>
听见李兰之嚷嚷，“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妈了？要就来新疆接我，我病了，回不去了！”</p>
……</p>
“我告诉你，你要是我儿子就必须来……忙，忙个屁！包专机也必须要来！”</p>
……</p>
电话那头康国深刚开完会，人还矇着没太听明白，笑哒哒的说：“李老师，您这是闹的哪出？什么病嗓门比平时大了三倍。”</p>
“我在新疆叶城，你回头和我助教联系，你要是不来，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了！”</p>
“啪”挂了电话，还挺用力的。</p>
浅浅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也没想装作没听见。</p>
“其实……赵老师说可以陪着您回去。”</p>
李兰之咳嗽了几声，确实是病了，没有装，“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不能使唤了？钻钱眼儿里了！我就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心肝了。”</p>
出来这么久了，好像确实没见他们通过什么电话。父母总是期盼孩子能贴心点，爸爸病着的时候也常常会多心，跟她们闹小脾气，理解。</p>
浅浅默默坐下，说：“您先吃饭吧，要不该凉了。”</p>
夜深人静，浅浅在黑暗中翻了个身。</p>
他会来吗？</p>
他会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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