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我曾目睹生命的逝去（2/2）
V笑了笑，开始说起了他的故事。
“我十四岁那年，学校着火，我因为救人，最后距离安全出口仅一步之遥时被一根烧红了的钢筋扎穿了脸。当时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裹满了纱布。我当时只记得我妈和我姐在我身旁哭，我问她们怎么了，她们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哭。”
“你说这女人挺可笑的，遇到什么事就知道哭。要是我爸还活着，他会不会哭呢？”
“哈哈，开个玩笑。后来，我才知道，那场大火把我的脸夺走了。以前我是班里的校草，人长得帅，学习好，唱歌也好听。”
“可经历那场事后……我也无心学习了，成绩一落千丈。换做以前妈肯定还是会管我的，可那时的她只希望我可以好好活着，只要我能活着，我干什么都可以。”
“相比于我妈希望我对生活妥协，我那个比我大了四岁，还在上高三的姐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希望我哪怕是不学习了，也不能每天都活的这番自暴自弃，于是她看我以前就很喜欢唱歌，再加上她唱歌也好听，于是就说……说我们组个乐队吧。”
“我当时只以为她在开玩笑，可直到我后来得知……她为了我，放弃了学业，给出的退学理由是：我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可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希望他一直活在黑暗里。”
“她真傻……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哈哈……你说她傻不傻……”
说着说着，V笑了出来，他的笑声深邃而绝望。
“我当时真的被感动到了，二话没说就加入了她的乐队。虽然我们乐队只有两人，但她却还和以前那样，做什么都追去仪式感。”
“为了让人们更喜欢我，她送了我一个面具，面具上面写着一个很大的字母——‘V’。”
“我当时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觉得‘V’是单词‘victory’的开头，算是对我的祝福。”
V静静地看着手上那个面具，那是他姐姐留给他最后的遗物了。
“后来我们两人居然还真的干成了……我们一路从路边卖艺走向了大学义演，又从大学义演走向了参加比赛。”
“对了，说到大学义演，必须要提一句……我和她有一次去了一趟洛清大学，也就是你上的那个大学。”
“洛清大学！？”江攸攸不敢相信地说道。
“嗯，只不过当时你还不在。我和姐姐路过校园的时候，我看出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对校园生活、对大学学历、对自己未来的……”
“我当时问她后不后悔这么选，可她却笑着摇了摇头说家人在她眼中从不是选择题，她不希望自己那天上了大学后，却收到了一份自己弟弟想不开去世的通知书。”
“我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我笑了，她也笑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哽咽，两滴眼泪从眼角划过。
“她人很好，很善良，永远都会为别人考虑。可是她却同时也没有想到过她自己。”
“正当我们一路走到了好声音第四季，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她却说……她要走了，她的心脏撑不住了。”
听到这里，江攸攸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问：“心脏……她不是出的车祸吗？”
“媒体上的话你真信？”
V呛了江攸攸一句话，让江攸攸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时候每天高强度的练习，让她那早已羸弱不堪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对她发出警告。”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裹挟着愤怒与悲怆：“可这个节目却为了维护自身名誉，并没有让我姐姐休息，并且还说……说我们两个是组合，不能有人提前退出。”
“……后来等我姐姐死后，他们才取消的这条规矩。取消的原因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
直到这时，江攸攸才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节目里队员之间可以随时加入和退出，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悲惨故事。
“节目组千方百计隐瞒我姐姐死因。哪怕大家都清楚心脏病是家族遗传病，可节目组生怕舆论猜忌，对外竟宣称姐姐死于车祸。”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V眼眶泛红，声音微微发颤：“姐姐躺在病床上，生命即将熄灭。她用冰凉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气息微弱却无比坚定，‘好好活下去，为自己而活’。”
“我怎么能忍心！”V突然提高音量，浑身都在颤抖。
“为什么我姐姐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节目组却还是抓住他不放！？”
“为什么姐姐离世后，媒体集体失声，真相被掩埋！？”
“她那么努力地活着，最后却只换来一个草草收场的结局！？”
这一连串质问如重锤般砸向江攸攸，她一时不知所措，眼神里满是慌乱：“你……先冷静冷静，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快从那儿下来。”
V惨然一笑，笑声里带着无尽的绝望：“来不及了，我早已错过最后的机会。”
“什么机会？”江攸攸追问道。
“整整六季，我故意不拿冠军，每次都选择中途退赛，就是为了炒热节目和自己的热度。只有这样，今天我的自杀，才能引发大众关注。”V说完，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像我和姐姐这样出身底层，没有背景的人，似乎从一开始，命运就被写好了悲惨结局。我的心脏，和六年前姐姐的一样，已经被死神盯上，它就像一把锋利的镰刀，随时准备收割我的生命。”
他说着，突然一把将面具狠狠扔向楼下。面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一只折翼的鸟。
江攸攸如梦初醒，心中涌起无尽的自责。原来自己夺冠，竟成了压垮V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自己没有赢，或许V不会如此绝望……
“对不起……”江攸攸声音带着哭腔。
“没什么好道歉的，江攸攸。”V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你应该清楚，这一路你面对的对手都有着怎样的故事。阮千，从小就因怀揣音乐梦被人嘲笑；蒋宇，为了向家人证明自己不是废物，拼命追逐冠军。”
“我们都不怪你，因为你的确是用你的实力赢的我们。但我也想让你知道，你就算是输了，你身旁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可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最底层的人，我们输了，人生也就输了。”
江攸攸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时，她看见V又往后退了一步，心猛地一紧：“不，心脏病并非绝症，你先下来，咱们去医院，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一切都来不及了。”V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对了，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我叫陆渐明，一个热爱音乐的普通人；我的姐姐，陆星稀，是个怀揣音乐梦想的大学生……”
话音刚落，V的身体缓缓向后倾斜。江攸攸瞳孔骤缩，想要冲过去拉住他，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一阵物体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江攸攸便知道一切都晚了。
等到她跑到边缘处的时候，看到的只剩下来一具尸体。
V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那滚烫的鲜血不断地流淌着，直至最后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