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2/2）
“幸好这个皇帝把匈奴打跑了，不然我们现在还要忍受匈奴的劫掠。”
【‘将军，我们若不能全胜又该如何？’那是一名年轻的偏将小声问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没有退路，赢！输了也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龙城是匈奴祭天的圣地，我知道这里危险重重却不允许任何犹豫，战鼓声起马蹄声如雷霆，我们顶着漫天的沙暴直到敌人深处，刀剑相撞火光四溅。我一次次挥起长剑，鲜血溅在我的盔甲上几乎模糊了我的视线。身边的士卒齐声呐喊那一刻我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冷静的果敢，最终，我们攻破了龙城，匈奴军溃逃数百人被斩首，鲜血洒满了荒原而汉军的精气在风中飘扬。
那是汉初以来对匈奴的第一次胜利，回到长安武帝的目光透露着欣慰，他封我为关内侯，赐我荣耀。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元朔元年，也是公元前一百二十八年，一年之后匈奴再犯，我领着三万骑兵出击，那一战我们长驱直入，汉军斩首数千，一战功成，我没有回头我只是看向远方，我的身后就是我们必须守护的土地。
元朔二年，这一年匈奴大举入侵杀了刘溪太守，破了余阳守军，百姓死伤无数，我听到消息之后手中的剑几乎颤抖那种愤怒和悲痛就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的胸膛。武帝再次下旨，我率军攻向匈奴盘踞的河南地，大漠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割在我脸上我却一刻都没有停下。
那个时候副将苏健担忧的看着我说‘将军我们已经深入敌后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我握紧了缰绳冷静的说‘越是险地就越能取胜，敌人想不到我们会从后方攻入，正是我们的机会’，于是我命部队迂回侧击，西绕至匈奴军后方攻占高阙断绝他们与王庭的联系。战场上我举起双剑直指前方，这一战，我们斩杀匈奴两千三百活捉了数千人，夺取牲畜无数匈奴的白羊王和楼烦王全军覆没，汉军凯旋而归“全甲无损”。
回到长安武帝特别高兴他为我们修筑了朔方城，迁徙十万百姓巩固边防，从此匈奴的铁骑再也无法直逼长安。那一天武帝看我的目光满是信任，他封我为长平侯，食邑三千八百户，站在长安的城墙上我看着远方的黄河与沙漠，风吹过我的战袍带来一丝丝寒意但我的心却无比清明，我只知道我是大汉的将士之一而我的剑将继续守护这片土地。】
“好！真解气！”
“匈奴那群狗杂碎终于遭报应了！”
“一战封侯啊！卫青简直就是天生的将领。”
“对对，越是险处越能取胜，那群匈奴人绝对想不到。”
“好样的！真给咱们汉人长志气！”
在一众欢呼声中，老妇人睁着混浊的双眸望着天幕一言不发，那一战，她的儿子再也没有回来。
她越发觉得身旁的欢呼声刺耳，转身回到屋里，从床头拿起一双鞋，这是她为了给儿子过生辰纳的，可惜再也送不出去了，她的儿子也不会再过生辰了。
【元朔五年春那一年汉武帝下旨命令我率领三万骑兵从高阙出击匈奴，这一战苏健、李沮、公孙贺、李蔡等人皆为我的属将，诸军听命于我，军令一下整座长安城沉浸在战前的肃杀氛围中。‘将军，这一次要直取匈奴右贤王，路途艰险，兵马又多是否太冒险？′苏建在出发前问我我看着远方苍茫的天际，眼里没有半分犹豫，‘正因为匈奴以为我们不敢直入此地，这才是我们的机会，若这一战赢不了，大汉边境百姓便永无安宁之日’
夜晚的大漠寒风刺骨，我们一路隐匿行军，当汉军的旗帜如幽灵般出现在右贤王的视线中时他惊慌失措，甚至来不及聚拢部队，我挥剑向前大喝一声，匈奴军仓促应战兵败如山倒，右贤王带着他的爱妾还有几百名骑兵连夜突围。我命郭成等人追击数百里可惜没抓到，但是我们俘获了他的众多亲属和大批牲畜，凯旋的路上汉军旌旗烈烈，身后是满载的俘虏与战利品。
武帝接到战报嘴角洋溢出微笑他特派使者捧着印信到军中拜我为大将军，加封食邑六千户，位在丞相之上，那一刻我的心中没有狂喜回到长安之后我上表辞封把功劳归于全军将士，我的母亲和姐妹看到战报时热泪盈眶而我的三个儿子也因为战功被封为列侯，家族荣耀到这里就达到了巅峰。】
“这才几年，就爬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你们说，这个皇上会不会卸磨杀驴？”
“不能，匈奴还没灭干净，皇帝又不是个蠢的，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
“嘿嘿，我这不是害怕吗，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事还少吗？”
“肤浅。”
“这么一看，那个匈奴也没多大本事，吓一跳就被打成这样。”
“行了，你就吹吧，好打是因为卫青厉害，要是你上去连那什么王的面都见不到。”
【我心里清楚这荣耀背后是无数次拼命换来的，我卫青没有让家族蒙羞，元朔六年刚刚休整了一年，匈奴再次调衅，我受命指挥公孙敖公孙贺赵信苏健等六将各率一路大军从定襄出发北进数百里。荒原上风沙漫天一路上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匈奴频频骚扰，若这片土地不能平静那汉军的马蹄就永远不能停下来。
第一次出击我们斩首匈奴数千人全军凯旋时我的目光扫过这些披甲的将士我知道，他们已经为下一场战斗做好了准备，一个月后我们再次出赛深入敌境但是这一次我们遇到了匈奴的主力，大军正面迎战我命部队严阵以待，这一战我们斩首一万余人但失去了赵信和三千多名骑兵。他力战之后领兵投降匈奴，而苏健凭着一身孤勇逃回了营地，我站在军帐中看着战损报告，心中沉重无比。
战后返回长安武帝没有如往常一般隆重嘉奖他只是简单的赐予我千金对我说，‘卫青，此战虽有胜果但折损太重往后出战还需更加谨慎’我低头领命心里却五味杂陈，大漠的战场从来容不得半点怜悯我明白自己承担的责任很大，但是我也难免为逝去的将士心痛。也就是在这一年另一个名字开始出现在战场上他是我的外甥霍去病，在战场上他锋芒毕露年少英勇因为表现卓绝被封为冠军侯。】
“投降？怎么能投降呢，那可是匈奴！对得起将士们吗？”
“可他已经尽力了，不投降将士们就都要死，投降尚且有条活路。”
“那人苏健怎么就逃回来了？还是贪生怕死！”
“苏健回来，那也是一个人，更何况赵信遇到的是主力，不敌也正常，谁知道，苏健是不是把士兵当掩护自己回来的？”
“你瞎说什么什么呢？你以为投降就有活路了，匈奴那等残忍之人投降只会让他们受更多苦，还不如拼死找出一线生机。”
二人你来我往各抒己见，吵得好不热闹。
“胜败乃兵家常事，以卫青的实力，下次就知道怎么做了。”
“可惜了将士们，他们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满脸风沙的站在我面前却神采奕奕，他问我‘舅父，您教教我呗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将军？’我沉默片刻看着他年轻而锐利的目光缓缓说，‘将军不仅仅是靠锋芒而是靠忍耐和担当，记住我们的剑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挥更是为这片土地而战’他听罢大笑‘哈哈哈哈，好那我就要当着大汉的剑，为这片土地而战！’
看着他的背影我竟有些恍惚，元狩四年，那一年春风掠过长安却没有带来多少暖意，匈奴的威胁仍如挥之不去的阴影，而武帝决心彻底击溃单于，扫清北方的不安，十四万匹战马五十余万步兵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远征，出征之前武帝召见我还有霍去病他说，‘此战非胜不可！卫青你从定襄出击，去病你从代郡出发，你们各自为战却要合力将匈奴彻底驱逐出大漠！’
我低头领命目光却掠过霍去病，他是我外甥也是我深知的那种人年轻锐气，无所畏惧，我相信他的能力但是我也知道这一战对他对我都是一次极限的考验。出塞的路荒凉无尽风沙扑面，突然探马飞驰而来说‘将军，前方发现单于主力’消息如惊雷般炸开，我心里一震，当我们与匈奴主力短兵相接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匈奴的军队人马众多，来势汹汹，我们双方几乎看不清对方的阵型但我知道这场战斗的胜负决定此战的成败。‘命令所有人左翼包抄，务必将单于围死’喊杀声震天动地，匈奴军阵开始混乱，我看见单于的战马孤独的冲破汉军的包围圈带着数百骑向西北狂奔。
那一刻我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是深深的遗憾我们几乎将他擒获却差了最后一步，天亮的时候我们抵达了窴颜山赵信城，城中匈奴积存的粮草成了我们大军的补给，但是补给完之后我们拿不了那么多我也没有心情庆祝我命令，焚毁剩余的粮草留下空城随后撤军。
此战汉军斩杀匈奴一万九千余人虽没有擒到单于却已重创匈奴主力，我知道我能做的已经到这里了接下来就得看我外甥霍去病的了。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漠北之战这霍去病，他居然乘胜追击杀到了狼居胥山在狼居胥山还举行了祭天封礼，他一个人几乎杀穿了漠南，匈奴单于逃到了漠北。匈奴远遁而漠南再无王庭，也正是因为我跟他的这一战匈奴失去了对东北地区的控制，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只觉得歼灭匈奴指日可待呀。
漠北之战后匈奴主力退向西北，十几年间不敢南下，汉军占领了河西走廊的大片土地从朔方到居延间终于迎来了安宁，我知道这是一场艰难的胜利是无数将士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后来为了表彰我跟霍去病的战功，陛下分别加封我们二人为大司马大将军，大司马骠骑将军，让我们二人共同管理军政事务以代太尉之职。】
“这霍去病和他舅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啊！”
“这对舅甥可真是大汉的福星！”
“你们说，这卫家是不有点说法？女儿当了皇后，儿子和外孙又成了大将军，光耀门楣啊。”
“真是祖上积德，一家出了三个这样的人物。”
此时的霍仲孺已有妻室并育有一子名为霍光，霍仲孺听着霍去病的名字有一丝疑惑，姓霍？还和卫青是舅甥，。霍仲孺想起之前与卫少儿的情缘，总不可能这么巧吧，可心里还是有一丝侥幸，万一真是自己的孩子，以后又成了大将军，那自己……
他看了看身旁的妻子，成为一个大将军的父亲，他这官职不得往上涨？到时候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至于霍光，一个不知道前途怎么样的孩子和一个注定青史留名的将军，孰轻孰重都知道怎么选吧。
【有我还有我的外甥霍去病，这大汉再也不怕任何敌人，时间就这么到了公元前一百一十七年，我一直记得那一天，那天长安的天阴沉的像要塌下来霍去病的灵柩被抬往茂陵的路上，我就骑在马上默默的跟在队伍之后。他是我的外甥是我的战友是我亲手带上战场的少年将军，如今他却长眠于此再也不能回到这片我们一起守护的土地。
马蹄踏在青石路上每一下都像重重的敲击在我的心头，我闭上眼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在沙场上的呐喊，年轻的声音中透着不可一世的锐气，他总是这样意气风发，总是这样不知疲倦，他的剑快他的马疾，他的心火热，他带着一种从未被磨平的锋芒一次次在战场上取胜，一次次让敌人胆寒。
可如今那把锋利的剑那匹奔腾的马那颗火热的心，怎么就化作了一抷黄土呢。之后我娶了平阳公主，平阳侯曹寿去世之后她改嫁夏侯颇，然而夏侯颇因罪自杀，武帝将她许配给了我。我还记得那一夜婚宴散后，她走了过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终于感到了一丝安慰。】
上一秒还在欣慰有这样的才能，下一秒就听到自己亲手护送他的灵柩，卫青的面容僵了一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可听到还是心中痛了一下，他觉得这样的场景应该将二人换一下，去病尚且年轻，怎么能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刘彻紧张的直接把给霍去病请脉的太医叫了过来细细询问，只有霍去病似乎毫不在意，就像他说的要当大汉的剑，如果危险消失了，剑也要入鞘了。
看着还在耳边轻快絮语的身影霍去病，卫青不敢去想，有朝一日这抹总能驱散阴霾的少年声线，会永远凝成寂静。
【征战了这么久我也该休息了元丰五年，我病倒了，躺在府中望着窗外的天，这些年我从未这样静下来仔细看看自己身后的世界。临终前，武帝来看我他的神情少有的沉重他说‘卫青，朕亏欠你太多’我微微一笑声音微弱‘陛下不欠我什么，若有来生我还愿为您披甲执剑’
我离开后，武帝在茂陵东北为我修建了坟冢形似阴山谥号“烈”有人说那是大汉对我的褒奖，可我知道那些虚名对我一个逝去的人而言已不重要。元丰五年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的一生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完自己的一生，这感觉有些别扭，但更多的是释然吧。自己征战了那么久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身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回头正好看到皇上和去病望着他，少年心中藏不住事，眼眶微红似乎在告诉卫青自己的不舍。
卫青心里默默叹口气，开始安慰起二人，哎，没他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