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选择了可能性的人们（2/2）
结果最后阿库娅也没有愿意把利米特放下来，她仅仅是沉默地原地坐下，好似深思一样环抱双臂垂头。
阿库娅心绪有些复杂想着利米特的事，利米特也是同样想着安比的事，沉默笼罩着两人，利米特时不时朝着门那边看去。
“.....你和安比怎么了？吵架了？”
阿库娅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她本以为利米特不会再搭理她，可利米特却马上接话了。
“我和她.....我也不知道。”利米特欲言又止。
“你居然连安比都能气走吗？你未免也太差劲了吧？”
“就我的视角看来我是在做正确的事就是了。”
“我讨厌你的正确，你明明自己都说过，人不可能总做正确的事。”
“啊，是是，现在你也该知道大道理就和魔法一样，只要愿意学，谁都能说了吧？所以你既然想闲聊那就先把我放下来不好吗？”
“话说，蒂薇儿说你现在比任何一位五帝都要厉害，为什么你不靠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
在阿库娅看来这丝巾稍微用力就能挣脱，甚至她觉得自己不用御气都能挣脱，这实在太轻松了。
“啊.....嘶——因为蒂薇儿能继承轮回的记忆，所以她可能比我还要了解我。”
“我也能啊，只是继承记忆的话。”
“你也是？为什么？”利米特愁眉。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果然不知道。”阿库娅笑了。
“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利米特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剪短后很好看，现在的阿库娅看起来不知道为何有股人妻般的成熟气质。
对，就像是沃特一样的气质，阿库娅现在很像是她母亲。
“其实现在几乎世上大多数人，大多还活着的人，其实都能够继承记忆吧，一次又一次，在这轮回之中。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这种情况下修起来的独特小镇唉。”
“这样吗.....？”
“一部分是阿比盖尔的纹章术导致的，另一部分，是为了与佛劳尔他们抗争，由灾控的残余成员们和蒂薇儿一起设计的。”
“.....嗯。”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强？还是在这里装腔作势？”
“在你看来我原来是那种会喜欢感受这种捆绑py的人吗？”
利米特挣扎着面露狰狞，看起来狼狈极了，他被捆绑起来本身就很狼狈。
“嗯——谁知道呢~我也学会了很多道理，人在公共场合是一个模样，私下又是另外的样子，小队里可能又是一副德行。”
“恭喜你！阿库娅总算是也掌握了一般常识了。”
“看样子你是很享受这样被绑着嘛。”
“不，快放我下来。”
“你下来了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去找安比啊！”
“结果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才能给她‘气’走啊？”
“为什么你的结论就是我把她给‘气’走的，有没有可能，她是有急事.....比如上厕所。”
“因为我知道，我知道安比有多么想念你，轮回已经进行了快要两百次了......如今好不容易和你重逢了，她绝对、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跑走。你知道她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她为了救你都做了什么吗？她有多勉强自己，你知道吗？你关心吗？”
怎么回事这个笨蛋？利米特感觉阿库娅现在就像是安比的好‘闺蜜’一样，安比前脚走出去，这家伙就如同拿下接力棒一样，进来就跑来对自己大肆批判。
“我觉得我比你要清楚。”
利米特认为世上只有自己知道；艾比安这个人走到今天到底跨越了多么漫长的距离，她所经历的轮回跨度要更大，她所面对的命运要更加的绝望。
“不，你根本不知道！你这个负心汉！”
站起来的阿库娅摆出一副不屑地态度戳着利米特的鼻头。
“我就知道！”
就知道这家伙是来刁难自己的！利米特不禁虚眼，他感觉自己已经要失去手臂的知觉了。
“都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唉......”
“说说看，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利米特把大致的过程讲给阿库娅听，说到安比如何地不属于这个世界，以及在无数次过去自己的恶行，安比爱的人也不会是自己。
“我说可以实现她愿望，然后她就气炸了。”
“实现愿望？你以为自己是住在罐子里的神奇哥布林吗？能实现别人的愿望。”
“从技术上来讲我还真能。”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是能啊？”
阿库娅有些表达不来，可她心底里是这样想的，那就是愿望不可能是‘被’实现的。
“那你怎么不用实现愿望的本领给自己松绑？”
“你是不是咬住这茬不打算放了？”
“还记得我帮你隐瞒你私藏我内裤的事吗？”
“忽然又提哪壶？”
“在王宫的时候，那天你值班，我在你裤包里发现了我的内裤，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却被弄得那么脏！哪怕洗干净了我都不敢穿了。”
“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啊.....”
“我忽然想起来了，仔细想想看，那其实是蒂薇儿做的对吧。”
“不不不！你是想说，事到如今、事到如今！在女仆长和那个混蛋管家长都一致认为我被误会的情况下！在阿比盖尔为我辩护的情况下！你那之后还一直——认为那就是我做的吗？！”
利米特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一样挣扎着摆动，这把阿库娅逗笑了。
“不是，我是想说，我记起来为什么我那么喜欢那条了。因为那是你选的，后来我其实都忘了，忘了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忘了自己喜欢那个东西的理由，只是我觉得自己喜欢而已。”
“嗯......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阿库娅......？”
“利米特，那之后我想了很久，你对我说的那些话，现在我想给你一个答复。”
“那么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前情提要吧？是哪部分呢？”
“你这混蛋听着就好！反正你压根不在乎对吧！你只想我帮你松绑而已。”
“......”利米特默认地沉默了。
“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去不去神之迷宫是我自己的事，阿比盖尔是我的姐姐，我母亲是怎么样的人，我也会去了解，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为了让我更清楚我是怎么样的人我才做的这一切。”
“哦。”
“你根本没有在听吧！”
阿库娅又气愤又羞耻地揉捏起利米特的脸颊来，她又拉又扯地让利米特说话含糊不清。
“呜明明有在听！”
“然后，我也是为了大家。因为大家是我的证明，不是我将大家放在我的心里，而是我将心，寄托在你们身上，所以我知道了利米特，我不得不考虑你们的事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我也不得不考虑你们。我会帮助你们，所以也希望你们能帮我，我懂得这件事了。”
“.....阿库娅。”
“嗯。”
“你还真变了啊。”
利米特坦诚地点头，这不是赞扬，只是肯定。
“我其实没有改变。”阿库娅摇摇头望向利米特；“我只是愿意坦率地面对这一切了，我愿意接受那个担惊受怕的自己了，我很想说，这一切只是靠着我自己做到的。”
“这一切难道不是只靠你自己做到的吗？你大可以骄傲地抬头挺胸，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你就算这样说场面话，我也不会放你下来的。”
“喂。”
“因为我知道啊？这一切怎么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功劳呢？你根本不懂，阿比姐姐是对的，她说是你教会的她魔法，那就是这样的。”
阿库娅微微垂头，她面露羞涩地扬起双瞳，这双湿嗒嗒的碧蓝眼睛望过来，利米特至今依旧感到忌惮，剑帝那些诅咒和对情感的嘲笑，仿佛现在也在耳边环绕。
“而我现在我也要替安比考虑才行。”
“嗯，我明白了。”
似乎阿库娅是不打算放自己下来了，可利米特也不可能因为阿库娅这些说教而妥协。
那就遵从安比的意志，自己也挂在这里好了，毕竟这也算是她的愿望嘛，在轮回中实现一些稍微任性的愿望也不是不行。
只是利米特实在是做不到，在破除轮回之后成为安比的唯一，然后背叛过往的一切。
所以最终还是要用魔法来解决问题才行，这会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安比得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而自己则留下来陪伴蒂薇儿和克莱尔她们面对这个世界接下来的命运。
“话说你说教人的感觉还真是新鲜。”
利米特笑着说。
“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利米特。”
“你问吧，现在等着安比回来之前，除了陪你做这个之外我还能干什么呢？”利米特无奈地叹息了。
“没关系的，我也可以帮你开阔一下思路嘛，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非常了解安比哦？轮回中我可是一直和她相处嘛。”
“是是。”
“哼，结果你其实是因为和蒂薇儿搞、搞起来了，所以才和安比闹掰的对吧。”
阿库娅嘴角抽搐着忍耐羞耻和笑意说完。
“.....你丫的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听了。”
利米特的口吻瞬间变得冷酷无比，看来是说中了。
“毕竟是在轮回里嘛！直接些来的快啦。”
“才不是好吧，不是我和蒂薇儿‘搞’起来了，是安比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误解才接触我的，我是想要解除这个误会而已。而且，也是因为这个误会，我才败给剑帝，才能和蒂薇儿她们.....我也不明白，现在记忆乱成一团，我都有些不清醒了。”
利米特别过头去，他其实也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艾比安没有成为安比，如果说艾比安没有那个轮回的魔法，让自己重新来面对这一切，是否能够摆脱魔帝的诅咒，避免成为灭世的幻帝呢？
不，那是不可能的吧？
毕竟那根本谈不上‘重来’，只可能再度走向自己将魔法给予给安比这样的结局，然后让她被迫走向轮回的道路——这还是运气比较好的情况。
说到底利米特啊，你还真是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这都用不着阿库娅贬低。
“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吗？”
“你个阿库娅还会说什么老话啊！”
“人们因误会相识，因了解而分开。”
“居然还真是一句老话.....”
“我本来也挺喜欢你的！结果你就是搞得太明白了，所以害的我都不喜欢你了。”
“如果你喜欢我能给我带来好处而不是折腾，也许我就不会搞得那么明白了。”
“你这个人原来是喜欢玩弄少女心的渣男吗？”
“倒是你想表达什么....？”
“你啊，为什么不能骗一骗安比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是猪吗？你想想看，谁也证明不了，你不是安比爱的那个利米特啊？”
“那谁也没法证明我是安比爱的那个利米特好吧！”
“对啊，所以这其实不是你说了算的，是安比说了算的，安比愿意爱谁，那谁就是她爱的利米特，爱这个东西，真正重要的在于，‘去爱’，不是吗？所以你让她爱不就好了嘛，干嘛要推开她？”
“哈——哈？”这阿库娅在说什么疯话？
“你只要能让她感觉自己爱没有被辜负就好了！”
“你才是猪吧？你太小看这件事了。”
“是你自己太高估这件事了，你把安比放在一个完美角度去观赏，简直就像是阿比盖尔看待你一样，为什么要搞成这样呢？”
“这还真是.....你说什么？”
“阿比姐姐，她在你面前总是装作人模狗样的。”
“喂。”
“可她实际上要更加那啥对吧？你见过她最糟糕的时候，那和公主的形象可相差甚远，而且还喜欢扮做一只半龙，要是有人嘲笑她是混血她还会搭腔扮搞笑，那个时候你们的关系可好了，我由衷羡慕着。”
阿库娅的语气很轻佻，像是单纯地作为一个盘观者，作为一个损友一样谈论起这件事。
“啊，还真怀念......不是你干嘛说这个？”
“后来她不就变了吗？变得人模狗样的。”
阿库娅的说辞并不讨喜，可利米特没有指出，只是有些苛责地说；
“那是因为她成长了，她又不像是你，可以做无忧无虑的第四王女。”
“不，才不是这样。是因为她喜欢你，所以她知道，她要在险恶的王室里保护好你的话，权势是必要的生存手段。而你也可笑得很，以为自己被剑帝怀疑，还要提出证明自己无害的契约，就为了证明阿比盖尔追求政治权力并不是因为你的‘洗脑’。这下子好啦！本来和洽相处的两人，却因为都为了‘对方’着想，然后身各两处，再也没有办法像是以前那样快乐的交谈。那之后你们的互动，在我看来都有一种做作的伪装感，完美的管家和优雅的第一王女？简直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