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师父手段 早该见识(2/2)
“我做了些纳米涂层,应该可以应付到新衣服打印好之前,到时候熙儿姐姐就再不用送这么多衣服来了。”小儿拿出个装了些闪着黝黑光芒液体的小桶,开开心心的揪着打盹的老龙那长长的龙髯,玩刷涂层的恶作剧去了。
道场厨房的陶灶腾起青烟,蒸笼缝隙溢出的橘皮香与面香缠绵成雾。我握着熙儿手腕带她揉面时,发现她指尖冰凉如浸过山泉。
那冰凉的手指心不在焉的,连粉堆都撩不成功。“师父又不是第一次当小孩,按他说的,每百年就轮回一次,应该也当了十几次了。”
熙儿总不能相信这连画本子都不敢写的剧情,“哥儿,先生……当真是还童?”
“那能假?我是看着他还童的。不过当时情况复杂,他用力过猛,结果比预期的还小了七岁。”
“用力过猛……”熙儿轻叹,似乎在盘算,若不是因此,师父若能有十岁的样子,她也能拒绝父母拒绝的更容易些。她不是自小习了女戒的霞儿,她说不!自然会以死相逼。
不过这第五家也是,霞儿已经过了年纪嫁不如意,他们还要折腾熙儿,真是怎么也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醒发时辰比力道紧要。”我捏热那丢了魂的手,重新引着按向面团中央,发酵产生的微颤透过麦粉传来,恍如触碰初生雀鸟的心跳。面缸里昨夜埋的银杏果突然爆开,迸裂声惊得熙儿指尖戳进绵软的面团,留下个月牙状的凹痕。
用棉纱盖上面团,熙儿抠着嵌在指甲里的干面,终于能岔开话题。“好久没见天奇哥。”
帮她摘了围裙,我拉着她就走。“我带你去看看?”
余天奇入境已有六个月,刑云仙君一面维持着护山阵,一面维持着护法阵,有点辛苦。好在师父也给入境的房间做了些维持生命的设备配合。有节律的设备滴滴声宣告着一切尽在掌握。
熙儿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超越认知的空间。虽然她看不见术法的光耀,却能看见那些冰冷的机器和补充营养的吊瓶。那水滴沿着脉管流入身体,只会让身体变得更加冰凉。入秋还在烤火的屋子热的让人憋闷,却只能让躺在里面的两个人维持体温。
“天奇哥怎会……”熙儿抚上那本该壮硕的肩头,缺乏运动导致的纤细让她慌张收回了手指。“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似乎是被熙儿打扰了梦境,余天奇扯着唇角一脸不耐,话没说出声,倒是吹了个泡泡出来。
“快出去!”刑云仙君催促道,术法催动,隔空捏住了余天奇的嘴。
我讪讪的托着僵在原地的熙儿离开,背上的阳光真实而温暖。
“天机不能说,说了挨雷劈。不过大致就是做个梦,救个世,回来。有的梦比较长,有的比较短,有的危险,有的惑心。但是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快点干活,快点回来。”我算了算时间,离面醒发好还有一会儿,便细细给她解释:“人见乱在地,实则乱在天。我们留在天地之间,目的是为天不可为,平地不可平。当然,内门的目的不止于此,止于正道苍生。师父上的课多也此述,你该记得。”
“天下大同,万物大同,行而大同,乱亦大同,天地生我,我即天地,正道天地,自正则正。”她默默念着,似乎悟出了什么,但她总觉得不该如此浅显,抿着唇,再难多言。
“他话说的直白,但有几人能做字面理解?”我轻笑着想揉她突然懵懂的头,却发现此刻的女子装扮,揉起来不顺手,遂又作罢。“他当年大闹第五家,不是为了要霞儿不给山里添乱子,是觉得你简单又有本事,容易被第五家给祸祸了。事实证明也是如此,不论你现今这般如何的不输当年的第五先,却依然得走上被逼着结婚的路。但师父也不是人,他帮不了你,这事儿昨夜我们也已经聊过了。”
“我不是想他帮我……”熙儿沉下头,我看不见她的悲伤,却能听到。
“我知道你喜欢他,可他是越活越小的主,你俩时间也不同路,何必呢?”我也不会劝人,也不会拒绝,话说到一半,不知该如何继续,只好点燃掌心,给她个思路:“你看那里闪光的匣子都是师父弄的,我手上的火也不是人该有的,我俩都不是神仙,但也不是人,那话本子里不是写人妖殊途,妖人惑心么?那你就这么想呗。”
“所以你才把霞儿姐和嫂子都送走了?”
我望着这第一次见到的眉眼拧在一起的小姑娘,似乎看到阿木尔,看到了霞儿,看到了凛月,她们出现在我最正确的年岁,而我却始终不是个正确的选项。我也难过,但只能寄希望给南天门,寄希望于他们告诉我的愿意等我几世时间做休整的停留。
说是这么说,最后又如何,谁又想提前知道呢?
发酵好的面团膨大到最舒适的状态,戳开来看,里面细密满布呼吸的通道。霞儿轻叹道:“如果我能像它……”
“要是真能又醉人又心眼多,倒是不错。”刚恶作剧过的小孩穿着刷了涂层的衣服过来看发酵的情况,也不知道洗没洗过的手指戳向面团。“嗯!这个全做糖饼浪费了,留一半做馒头!”
我忙去捞这捣蛋精的手,却发现他这染了涂料的手是真的能躲过我的天眼,让我抓了个错觉。
“你小子想抓我,还早着呢!”奶声奶气的娃娃音说着嘚瑟的话,真的有点气人。“我这连天道见了都得拐弯的技术可不是拿来吹的,谁用谁知道!”
“所以你刚才给老龙也涂了是吧?”
“你怕他下回打你,你躲不过去了?”孩童恶作剧的拉开了乖张的笑容:“没事的!我给他涂的是斑马纹!”
我忍不住扶额,沾了满脸麦粉。熙儿也忍不住被逗笑了,眼前的三岁小孩的胡闹盖住了当年烙在心里的那个自在随意,偶尔又威严不可一世的先生,那个满目纯净阳光下如水般温柔应付孩子们童真的孩子王。
“常在就好……”她似乎自己说服了自己,绑了绑袖,开始努力揉面。
看师父狡黠的将陈皮腌渍进糖砂里,我依照昨夜商量的,把画了太阳的叶片悄悄塞进了熙儿的层层码在肘上的袖管中。
希望陆春生不会在将来知道真相时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