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对方突然转过脸来，秦赟吓了一跳，顿时心虚气短，脚下如踩云端，还没等他重新组合起词汇来个不亢不卑的寒暄，丁苋苋又漠然转了过去。

没认出来！！！

秦赟那刚分裂出的一丁点儿文艺细胞立马挥发得丁点不剩。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把发烧的脸往墙上撞，暗恨自己犯贱，猛地撞到了淤青，痛得他歪了歪嘴，见对方又是一个深呼吸，他心里纳闷：“这熊孩子大年初一到医院测肺活量的么？”

很快他就发现丁苋苋咳得像肺结核晚期。他顿了顿，转身冲回更衣室。

王二俭忍着腰疼，别着腿把裤子三两下将就缝好，正准备重整心情去上班，就见刚才狠心弃他而去的师兄呼啦啦地撞进来，二话不说扯走他手上的白袍，顺手捞起一副听诊器，往镜子前面一站。

王俭瞄瞄师兄后脑勺，再看看镜子，只见里面那张脸上四十二块肌肉瞬间变幻出几十种表情，快纠结成瘤子了。

继川剧和尼古拉斯凯奇之后，他又见识到了另一种层次的变脸，中文俗称‘鬼上身’。

王俭打了个寒噤，往后退了退，却被秦赟拽回来，掰着脸对着镜子。

“来，帮哥看看，是不是脸色不太好？”

医院更衣室的镜子可不是商场里的那种，基本上是优点照不出，缺陷全放大，跟手机自拍不加美颜一样可怕，连颗痣都比目视的时候要可憎几分，务必要达到让医务工作者们在镜子前面一日三省己身的目的。

“岂止不好啊，简直像纵欲过度。你连轴转又被揍都忘记了？”瞥了一眼师兄满脸的胡茬、青紫的泡眼、乱翘的头毛，王俭老实描述。至于发际线，现在就不要嘴贱踩雷了。

看见师弟自以为隐秘地瞟了一眼自己的脑门，秦赟的脸瞬间阴了下来。

怎么又受刺激了？王俭摸不着头脑。

眼前这位疑似被穿越的师兄好像什么东西离开了一样，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来不及偏头，镜面花了。

两人o(╯□╰)o

秦赟清理完镜面，拿过另外一件白袍亲切地给师弟套上，顺手整了整，脸上转换成了总理春节慰问困难户的表情包，王俭顿觉自己hold不住。

秦赟贴心地连扣子都扣严实了，推轮椅一样推着他出了门，指着门诊大厅正中坐着的那个姑娘：“看，那姑娘快喘不上气了，去看看。”

王俭反对：“人家看门诊……”咱这是鼎鼎有名的三甲医院，又不是长途汽车站，用得着这么丢脸的越界抢客源？关键是咱还常常客满。

“有生命危险，现在转急诊了。”秒懂了师弟地潜台词，秦赟信口胡诌。

“我还没上班……”

“陶子刚才跟我说你再不去接班他就要饿死了，死了直接住你家，正好你俩可以分开上班，互不打扰，争取那套s/mart小蜗居使用效率最大化。”秦赟顿了顿，“他很满意那个装修风格。”

“我就说那死人是萝莉控，能不惦记咱的蜗牛壳么？羊咩咩没准还能回心转意呢。”

秦赟瞄了一眼往这边频频伸脖子的杨梅，“哈”地一声：“杨梅不是酸文假醋什么“不意天壤之下乃有王郎”；你拽得跟写论文似得，什么“狼和羊这两物种是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未来的……这么快就想吃回头草了？有点志气哈，多撑几天行不？赶紧滴……”

王俭被猛地一推，回头就见师兄麻溜地蹿出大门，像被鬼追似得，头也不回溜之大吉。

他只好端起一脸救死扶伤的正气走到那姑娘身边，哟，这不就是刚才那个中国好病号？还没开口就看见对方痛苦地看了自己一眼，猛地弯腰大吐。

王俭一个激灵，单脚跳开，脚边瞬间绿莹莹的一大团。诶妈，真遭罪，胆汁都吐出来。他条件反射地撇开头，眼角余光却看见人身子一歪就往地下栽，吓得冲上去一把扶住。

眼见这姑娘口唇发绀满脸冷汗，他抱起人一个旋身就往急诊冲，边冲还心有余力地边想：“师哥这是修炼什么神通了，一眼就给找了个需要急救的。”

他早上可是端详了好几分钟啥也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