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母系社会一样的莲城专出母老虎，比如秦赟的老娘黄大昱的姑妈，比如丁苋苋的母亲，比如他和秦赟曾经的一，二，三……号女友，无一例外，都是女汉子霸王花。丁苋苋倒是不凶，可是这姑娘皮里阳秋，惯会借力打力，芯子蔫坏。

只有何明霞，当年的美少女温柔得像水一样把黄大昱荡漾得找不着北。在少年黄大昱的心里，何明霞就是鸡群里的仙鹤，霸王花堆里的白莲。

然而这厮有着男人都有的毛病。一次两次的……水被冷透了就结成了冰。

他坐在冰箱里很多年了，知道何明霞真正怒极的时候眼神特别像她的堂妹丁苋苋。

她俩五官很像，但是一眼看过去绝不会有人认为她们是堂姐妹，无他，气质天差地别。一个是蜜罐里泡大的甜姐儿，一个是从错综复杂的家庭里杀出来的食人花。只有他家表弟眼瞎心盲，以为他的那朵小青梅是纤纤弱质需要好好呵护，明明小时候肥得像颗菜球，壮得像举重运动员。

黄表哥吃亏无数都不能让亲亲表弟醒悟过来，早已经恨得挠墙。

这货的整个幼生期都在跟丁苋苋斗智斗勇，胜少败多，早有阴影在心头，一看何明霞的眼神就知道不好。

他被老头子打得狠，浑身上下的肌肉骨头都有记忆，瞬间觉得哪哪都在疼。要不是为了逃开老头子的拳脚，他何至于好好的二世祖不做，只拿了二十万就跑路了。

何明霞无视他的惊恐，开了免提，把秦赟的光头照发了过去，特地说明秦表弟加班辛苦坐着都睡着了，表哥居然一点都不体恤，还恶作剧给人把头发剃光了，真是岂有此理。

手机里不出意外传出了老头子的咆哮，声浪震的手机都瑟瑟发抖。

年纪大的生意人特别讲究这些忌讳。

他老人家凌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瞒天过海埋伏在安福寺，赶在乡长大人之前烧了头柱香。好好的公路不敢走，只能徒步钻羊肠小道，喜气还不敢上眉梢，一把年纪他容易么？偷偷摸摸从山里回来才合上眼，小儿子兜头就给他讨了一场晦气。现在把塞给主持的钱拿回来还来得及么？

黄大昱毕恭毕敬地对着视频里的老爹聆训，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生恐老爹嫌弃他活着浪费空气。唯一的庆幸就是口水不会溅出来。他努力克制住抹脸的冲动，其实口水洗脸也没什么的，老头子千万不要顺着数据流量爬过来就行。

秦赟心急，压根没注意后面的夫妻暗战。不知道死鱼头耽误了他多长时间，要只是普通感冒，那熊孩子早已经拿药回家了。

急诊大厅没有候诊病人，只有两个前台小护士和护工，他先用目光梭巡了一回，然后掏出手机在工作群里问王俭。

随后手机跟羊癫疯似得震个没完，科里微信群已经在排队爆料。

喜欢萝莉的桃子：“二俭见义勇为捡回来一妹子……”

大耳朵小飞象：“公主抱！！！”

永远今天多好：“有图为证。”

美女约吗：“擦，小天天你又换名字。”

秋香爱石榴（星星眼）：“啊啊啊……跑马的汉子威武雄壮，阿俭抱着那姑娘呼啸来去，脸不红气不喘，嘤嘤嘤，人家也要公主抱。”

大年初一要上班：“小心羊咩咩顶你个肺。”

美女约吗：阿俭V5，建议结婚的时候抱羊咩咩爬十八楼。”

除夕夜没人陪：“阿俭未来可期。羊咩咩最近得了暴食症。”

后面迅速跟上一排圆脸贱笑。

……

这群二货是憋了多久？激动成这样。秦赟盯着王俭抱人狂奔而去的gif动图，有一种错过八点档的节奏。

眼看楼越盖越歪，总算有人看不过去。

草没羊也没：“（一拳打飞图）滚！你们够了，人跟去了CCU……”

草没羊也没：“还有，别胡说八道，那姑娘好像是心肌炎。”

大耳朵小飞象：“惨，怎么是心肌炎……”

偶尔徇私一回的秦大医生没想到自己点亮了言灵技能，头一晕，脑子“嗡”地一声乱了。

蒋主任：“（怒吼脸）干什么干什么！工作群是让你们开玩笑用的？”

主任出现像是鱼群里来个大白鲨，瞬间鸟兽散。

蒋主任:“这都是谁谁谁，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统统改回来，年没过完一个个就浪成这样。还有，秦赟啊，半小时不见你怎么就光头了，这是准备转行到隔壁影像科？”

秦赟无力吐槽主任的手机依赖症：“主任，您人就站我面前，有话直说，就不要发微信了好吧？”

蒋主任置若罔闻，继续打字：“呵呵，那不是什么，难得浮生半日闲么？”

堪堪输入完，秦赟已经不见了。

蒋主任：（泪目）嘤嘤嘤，人家不过刚学微信，抓紧时间练练手速就这么讨人嫌么？

……

鱼群已经恢复静默，没人敢搭腔。

主任等了又等，下面再也没人接龙，孤家寡人的寂寞感油然而生，这年头当个领导想亲民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