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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母婢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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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仍然正襟危坐,不动如山。

“嗐!”校尉阳群面红耳赤,大喝一声。

其后弯腰捡起被他掼到地上的兜鍪,气冲冲往帐外大步走去。

帐中诸校尉司马见状也尽皆跟上,不少人嘴里还小声地骂骂咧咧。

王平见状深吸一气,神色复杂,似是没想到自己初次统大众拒敌,就遇到了这种境况。

待众人离帐,帐中静声,傅佥才对着王平一拱手,道:

“讨寇将军遇事沉着,临危不乱,实乃砥柱之材,真有大将之风,无须介意他人俗议浅见。”

此时,帐中只剩下王平自己带出来的两名司马与傅佥一名校尉了。

王平仍旧坐得腰板挺直,思索数息后地对着傅佥摇头正色道:

“他们所言未必没有道理,但马谡前车之鉴在前,我不过是不愿违抗军令,求稳而已。

“战机转瞬即逝,可能等赵帅军令传来,命我出兵相攻时,司马懿已筑好营垒,难以拔除了。”

傅佥看着王平沉默好半晌,最后竟是有些不满地摇头道:

“他们说的到底有无道理,难道讨寇将军不清楚吗

“陛下那日在渭滨跟将军说的那句「不宜妄自菲薄」,将军难道忘记了吗”

王平闻言为之一顿,一阵恍惚。

再看傅佥脸上些许不满之色,半晌后终于是站起身来,毅容沉声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陛下与赵帅何以命我们谨守营寨,不得出寨野战

“不就是因为陛下与赵帅已料到了眼下将士骄纵,人心思战的局面。

“不就是因为陛下与赵帅已因孟达之败,看出了司马懿非易与之辈。

“张郃前车之鉴在前,司马懿竟仍敢率大军出于上游,悬军深入。

“更甚者,竟还敢将人马一分为二,南北立寨。

“为何

“不是因他蠢笨如猪,也不是他如张郃般弄险,而是他与陛下、赵帅一样,知己知彼。

“既对自己有信心,又对我大汉将士人心思战,将士骄纵有所考量。

“他唯一没料到的,就是陛下竟能在连战连胜,兵临长安后,仍持重如山,步步为营。

“而陛下与赵帅唯一没料到的,就是司马懿竟会潜渡我军上游,孤军深入。

“将大军一分为二,分驻南北的冒险之举,同样不可谓不巧,不可谓不奇。

“方才诸将人人怒而请战,以为必胜,难道不正是中了司马懿示敌以弱的攻心之计

“可我细柳营不过八千战卒,能分兵多少去打司马懿

“分兵四千槐里再出两三千

“以区区六七千人马,逆击司马懿,我大军恐怕一成胜算都没有。

“便是赵帅再从棘门分三四千人出来,胜算怕也不过三成。”

傅佥点点头,长出一气:

“将军既然清楚,方才何不于众将面前明说”

王平皱起眉头沉声道:

“阳群、邓铜等人皆追随先帝多年,我一賨蛮,又是伪魏降人,突然居于他们之上,本来就难以服众。

“加之他们人人请战,我说再多也不过激起众怒,浪费口舌。

“待赵帅军令一至,他们自然无话可说。”

傅佥闻之心底一叹。

说到底还是王平崛起得太过突然,手底的兵都不是自己练出来的。

而性格又确实有些孤僻,不擅长与下属接触,平素里与下属也没有什么私下往来,所谓公事公办,自然没有什么恩义与感情可言。

若非阳群、邓铜等校尉也一心欲报先帝殊遇厚恩,恐怕王平身负将帅之才也难以发挥。

就在此时,将帐卷帘突然掀开,一个全副披挂的大将走进帐来,带进来一股浓郁的腥气。

“赵帅您怎么亲自来了!”

傅佥顿时神色惊诧,迎上前去。

只见赵云满身是血,铠甲上还挂了些肠肠脑脑,显然刚刚在外面经历了一场恶战。

“子钧派过去传消息的百余骑遇到了五六百虎豹骑截杀。

“我收到探马消息,亲自带五百骑杀了出来,才把他们吓退。

“这才知道司马懿竟率军出现在了上游,差点就要被司马懿用虎豹骑隔绝消息了。”

细柳与棘门相距近三十里,中间的哨卡全部被虎豹骑清理干净了。

虎豹骑实在精锐,匈奴骑兵与羌人骑兵根本不是对手,且两族刚刚归汉,人心未固。

所以赵云早早下令,让两族骑兵全部收缩在营寨附近探视,不到危机关键时刻,都不需要放骑兵出来交通消息。

王平道:“赵帅,细柳营诸校尉司马都在主动请战,请您下令,是战是守”

头脸须发上都挂满鲜血的赵云对着王平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满身血色中格外晃眼:

“子均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确实都没料到,司马懿用兵竟如此自信大胆,先是孤军深入,又是分兵南北。

“有张郃之败在前,他手下将士军心却不动摇,敢跟他前来犯险,足可见他甚得将士之心,也足可见他将士骁悍。

“所以固守待丞相来援是对的。

“不去说什么以少击多,以劳击逸,以弱击强。

“只说若是胜了,于大局何加

“若是败了,于大局何减”

一身是血,满是腥煞之气的老将军目光柔和地与王平对视。

王平低眉,略一思索道:

“若胜,粮道畅通,我大军士气小有增益,却囿于人少,难以将他彻底歼灭,也没办法渡过渭水,兵临长安。

“若败,先前溃败的魏卒士气大涨,司马懿若不吝死伤强攻槐里、细柳二营,二营必失。

“如此一来,丞相大军将被司马懿阻于细柳,无法再往东去,威胁魏寇粮道。

“司马懿只须固守不战,我大汉两三个月后就断粮了。”

赵云赞许点头:“不错,胜之所得,不能改变大局,败之所失,却极可能让我们与长安失之交臂,为何要打”

说着,赵云一手揽住王平,另一手揽住傅佥,颇有些语重心长道:

“我大汉既需要疾风迅雷,势如烈火的熊虎鹰隼。

“也需要你们这样沉潜刚克,坚若磐石的铁壁之将。

“稍后把众将召来,我来给他们下令。”

“唯!”王平抱拳应声。

犹豫一下后又问道:

“赵帅,司马懿兵分南北,渭南那支人马若去猛攻斜谷栈道…”

赵云笑笑:

“司马懿看似大胆,实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要真大胆,直接率大军去攻斜谷就是了,何必兵分南北,诱我大军出寨与他野战

“不过因槐里距五丈塬仍一百五十里,他怕举军深入,丞相突然出现把他退路断了罢了。

“所以这兵分南北,既是示我以弱,诱我出击,也是露怯。

“只要我大军不动,他便不知五丈塬虚实,必不敢轻动,最多派小股人马前往试探罢了。”

四月十七。

天色将亮未亮。

仍在睡梦中的刘禅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急促的鼓点声。

醒来,一串急促的脚步与铁甲的窸窣在门外响起。

赵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魏寇来了!”

刘禅推衾而起。

门外守了一夜的宦侍疾趋入内,为天子整肃衣冠,束带擐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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