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涿鹿县里有春秋(三)(1/2)
刘棠突然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月光勾勒出她倔强的轮廓,眼中的泪水却出卖了她的脆弱。
“你爹还活着,对吗?”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
“那就去找他。”她一字一顿地说,“别像我一样,等到,来不及的时候。”
那一刻,我在这位陌生少女的眼中,看到了与我如出一辙的思念与痛楚。战争夺走了她的父亲,也可能正在夺走我的。在这乱世中,我们不过是被命运洪流裹挟的两粒尘埃。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笨拙地掏出手帕递给她,“但我和你一样。”
刘棠猛地转身,月光下她的泪水闪闪发亮:“不一样!你爹至少还活着!你还有希望!而我爹,我爹他…”她的声音哽咽了,“他被吊在雅安城门上三天三夜,温北君连全尸都不留给他。”
我僵在原地,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刘棠的每一滴眼泪都像烧红的铁水,烫得我心脏抽痛。
“棠儿。”阮姝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尽头,手中捧着一盏灯笼,“孝儒是客人。”
刘棠抹去眼泪,倔强地昂起头:“他不是客人,他是温北君的人。”
“我不是谁的人,我只是郭孝儒。”我上前一步,声音因紧张而颤抖,“我只是想找到我爹,然后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夜风吹过回廊,灯笼在阮姝手中轻轻摇晃。她看着我们两个,眼中满是哀伤。
“唉。”她轻叹一声,一手拉住我,一手拉住刘棠,“进屋吧,天凉了。”
那晚,我在西厢房外站了很久。透过窗纸,我看见刘棠伏在阮姝膝头啜泣,而阮姝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娘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我转身离开时,一片桃花落在肩头。我忽然想起爹改我名字时说的话:“孝是做人根本。”而此刻,我明白了另一种孝,不仅要记住亲人的爱,也要记住他们遭受的痛。
死去的亲人并没有离开,他们永远活在我们活下来的人的记忆中。
接下来的日子,我渐渐融入了县衙的生活。每日清晨,我仍会去书房帮卫子歇抄写公文,午后,则常被阮姝叫去西厢房,听她讲些诗词歌赋。刘棠始终对我冷眼相待,但偶尔,我会在花园角落发现一碟新做的点心。
春深时,卫子歇命人在后院辟了块菜地,让我跟着老园丁学种菜。第一茬青菜冒出嫩芽那天,刘棠破天荒地主动来找我。
“喂,”她站在田埂上,裙摆沾了泥土,“听说你会背《论语》?”
我点点头,擦了把额头的汗。
“为政篇,背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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