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敖海点点头，机械地回答：“我今天就去充费。”

医生嗯了一声，回了办公室。

敖海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僵硬的身子慢慢转过去，轻轻趴在监护室的门上，透过那一小扇玻璃往里看过去，勉强能看见蕾蕾苍白的小脸蛋儿，她睡着了，细细的眉毛轻轻蹙着，好像睡得不怎么踏实，从她瘦瘦的小胳膊上延伸出好几条输液线，他心里隐隐作痛。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是不忍再看不下去，转过头，浑身无力地靠在墙上，脑袋贴着冰冷的墙面，无力感顺着心头延伸到四肢百骸，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不远处的电梯“咔”的一声打开，接着一阵嘈杂而又忙乱的脚步声。

敖海心里的直觉隐隐告诉他：“她回来了——”

他没做犹豫，一个激灵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目光暗沉，下颌骨处鼓得紧邦邦的，大步朝楼梯口的方向走过去。

正正好好两人在拐角处打了个照面，孙燕看着怒气腾腾的儿子，不自觉向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叫了声：“小——小海——”丝毫没有底气。

敖海停在她面前，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眼里血丝密布，

“你干什么去了？”敖海咬着牙齿，发狠地问道。

周遭的氛围有些压迫人，孙燕有些喘不过气来，缓了半天才支吾地说：“出去……找点儿活干……”

“找活？”敖海太阳穴的血管若隐若现，脖根子红了一片嚷道：“你知道蕾蕾什么情况吗？她身边离不开人你不知道吗？”

“我是等到蕾蕾睡着了之后——”

“够了！”敖海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周围等电梯的几个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对母子。

“你根本就没资格做母亲！”敖海将心底所有的恼火还有压迫统统都融合成了这几个字，字字诛人心，瞬间，孙燕的心底就如同马蜂窝一般的千疮百孔了，她垂下了头，神情黯淡了下去。

“咔”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敖海视若无睹地越过孙燕，一句话也没留，径直离开。

***

宋国胜小心翼翼地敲着门板，直到听见里面传出来的一声“进来——”他才回头对着身后的敖海使了一个眼神，一齐走了进去。

“东哥！”两人冲着办公桌后坐着的干瘦的男人齐声叫道。

解晓东将嘴里的烟斗拿出来，从鼻子里吐出青白的烟气出来，就听他低缓的声音问：“阿胜，什么事儿啊？”

宋国胜笑了笑，连忙介绍：“东哥，我身后这小子，就是那天打赢了刘强那位！”

解晓东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扫了敖海一眼，点点头：“不错——”

宋国胜搓了搓手，继续说：“那个，那个——东哥，这小子想和咱们拳场签条约。”

解晓东噗嗤冷笑了一声，再次不屑的眼神扫过去，缓缓对着敖海说：“小子，你才打了一个刘强就以为自己无人可敌了是吧？”

敖海与其对视，没有说话。

宋国胜见缝插针：“东哥，我见过这小子打拳，确实有两下子！”

“不行——”解晓东直接否决，他这样的小屁孩儿要是在上面被打死了，谁负责，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啊？”解晓东冷言冷语地质问道。

宋国胜能说会道的嘴皮子，一瞬间也被怼得没了言语，咂着嘴，缓缓低下了头。

敖海抿着嘴唇，在无人说话的空当儿坚决道：“我自己负责！”

两人目光投过来。

“我们可以签条约，我死了不需要任何人负责的那种！”敖海冷静说道。

解晓东朝这口出狂言的小子看过去，发现这小崽子的目光有点儿咄咄逼人，里面透着异于常人的坚决和狂妄。

解晓东心里微微一动，像他这个年龄还能这么有勇气说出这句话的，先不谈目的是为啥？单单视生死如草芥般的这股子魄力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不是吗？他扯了一下嘴角，短暂间，换了一种眼光和神情对着他，然后缓缓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还有一小摞的钱出来，朝桌上一摆，轻描淡写地讲道：“签完之后，你就是我们拳场的人了，所有比赛由我们安排，你将没有任何权利反驳！”说完他顿了一下，朝稚嫩的少年挑了挑眉，问：“还签不签？”

敖海脸上平静，没有一丝犹豫，提起步子就朝解晓东走了过去。

解晓东嘴角笑意更加明显了，因为他从敖海深沉的目光里寻找到了他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一种魄力——无惧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