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2/2）

伊诺看了玛雅一眼，没有说话。

“你不是对他没兴趣吗？我记得你之前说，他经常邀你去图书馆去看电影什么什么的，说真的，伊诺，你没有讨厌他这点让我觉得很新奇。除了开元这种和你幼儿园开始就认识的异性，我觉得你的身边不会有这样的朋友。那林什么的，是不是喜欢你啊？”

“不知道，应该不会。”

“你怎么知道。”玛雅不屑的说着，只觉得伊诺是在躲避。

伊诺凝神，“他很好，本来就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我没理由讨厌他。”

“切，你他妈看见电话都不会接的女人，不是最烦别人找你了吗？那家伙一直找你，你竟然不讨厌他？”玛雅十分的不屑，胡乱的抓着自己的长发，目光扫向台上搓碟的小哥哥。啧啧，好货色，可惜得在这舍命陪君子。

“玛雅。”

“恩？”

“我是不是太冷漠了？”

玛雅大跌眼镜，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哇也，姐，你终于知道自己单身多年的原因了。”

玛雅浮夸的表现着自己的惊讶，不过在看到伊诺安静的模样的时候便收敛起来，正色安慰的说着：“哎呀，你本来就是这样啊。”

然而玛雅心里却是狂点头的，伊诺杀伤力最大的两件武器就是那不屑至极的冷瞥以及冰冷无比的冷笑，虽然伊诺曾经解释那不是冷笑，但是拜托，您老眼里的温度为零，一边嘴角勾起的温度为零，加上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零度笑声，真的不是冷笑？

伊诺晃了晃杯子，仰头浅酌了一口。

玛雅意识到伊诺的沉默，也有些沉默，许久才开口无奈的说道：“其实，你也没有很冷漠啊，冷漠这种东西哪里存在，伊诺，有时候我很觉得你是个二逼。”

果不其然，伊诺向玛雅投已冷冷的一瞥，只是片刻后，伊诺眼中便浮上浓浓的愁绪。

“玛雅，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那些。但是就是会想，如果，我也能够像....你一样什么也不考虑，随性的活着就好了。”伊诺声音很轻，在这样喧闹繁华的酒吧里，莫名有种苍凉无助的感觉，“我得考虑他们，我放不下那该死的骄傲。我不想在国企工作，拿着可怜的薪水，重复着枯燥的工作，最不能忍受的是，还要应付那么一大堆无聊至极的会议还有浪费精力的报告。可是，现在我没有选择，因为我没有能力。”

“玛雅，如果，当初我再努力一点，和开元一样考进高校，现在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或者，如果，我也有像你一样的二舅。”

“得了吧。”玛雅说着，“我薪水可没你多。铁路局能有多少钱，我还是一高职水平进去的，我二舅让我进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伊诺，我说你就是杞人忧天——”

“玛雅，我记得跟你说过，我想要有个家，自己的家。可是现在，远远不够，夏川的房价真是让人望而止步，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五年前，还是大一的时候，伊诺去玛雅的城市旅游，两人从小学就认识，也算是无所不谈的朋友。

关于伊诺的家庭，玛雅再了解不过。所以，在伊诺带着那种冷静淡漠而坚决的表情说出“我要有自己的房子安逸的生活。”的时候，玛雅知道伊诺那种孤注一掷还有那不应属于她该考虑的负担给她带来的压力有多重。

“伊诺.....”

“今天我看见林璟深，我就想起以前的自己。”伊诺露出苦涩的微笑，“的确，按照他们给我制定的路线走，我或许会很顺利的安定下来。可是，偏偏，我还是叛逆了。”

玛雅坐在一边，看着伊诺仰头又喝了一大口的酒，沉默着没有出声。

伊诺的父母都有高中以上文凭，在以前的年代，这已经是难得的知识分子了，只是伊诺父母没赶上好时候，专业不对口。

伊诺爸爸是小单位的管理员，伊诺妈妈则在小区的私立幼儿园帮忙。因为都接受过高等教育，所以伊诺父母对伊诺的要求极其严格，虽说不是带着望女成凤的目的，但是在学习生活上，对伊诺的管教程度还是远远超过区里众多家长对孩子的管教。

“你还是很厉害的，小升高时县一名，中考成绩县一名，高考成绩也是县三名。别提我跟我那些朋友提你时有多骄傲了。”玛雅轻松的说着，只是并没能缓解伊诺沉闷的心情。

“呵...这些连写进简历的资格都没有。玛雅，这些一点用都没有.....如果，只是这样就可以一生无虞的话，我会听话安安静静的上课学习，可是，那些公司从来不会因为你曾经是人们口中叹为观止的优秀生而录用你。”

“真可笑，高高的将你捧起，让你恍若置身云层。在雾气散开，哐当落地，当初那些称赞你的人，只是摆出一副安慰同情的模样，看着被淘汰的狼狈的你说，这也很好。当初不遗余力的讨好赞美，在之后，变成了嗤笑与疏离。”

伊诺淡淡的说着，突然轻笑起来，揉了揉鼻子，眼中映射着耀眼流转的霓虹光亮：“玛雅，你知道吗，很多年前，有个老师看着我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真的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对我的蔑视。”

“他说，自甘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