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吹箫（7）（2/2）

时间回到进门以后，伊郁舟将衣衫单薄的小姑娘放在床上，双手钳住她的胳膊，以免这不老实的小东西使坏，他定定地瞧着那视线左躲右闪的漂亮眼睛，仿佛是在数她有多少根睫毛。

余璎被那专注的目光瞧得跟身下铺满了狗尾巴草似的，又痒又扎偏偏还动弹不得，一时恶向胆边生瞪向南明威名赫赫的宣平帝，磨着牙威胁：“你放不放手？不放我咬你了！”

“嗤，”伊郁舟眯起眼睛，上一个敢威胁他的人如今坟头草都不止五丈高了，可面前这个小丫头片子打不得骂不得，金贵的说两句就会掉金豆子，他意味不明地哼了声：“那你咬吧，随便咬。”说着他还把脸凑上来了，只差在脸上写着“咬这里”。

余璎被宣平帝的不要脸震惊了，半晌只蹦出来两个字：“你、你……阿嚏——”

可能是对太过靠近的龙威适应不良，余璎对着伊郁舟那张俊美无涛的龙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然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除了头哪都动不了，这还不如抽她几鞭子呢。

伊郁舟仿佛没听见她的抱怨，径直去拿了手巾擦脸，气氛太过诡异，余璎不甘寂寞地没话找话：“要不你罚我跟你打一架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可以趁机揍我几拳，就当抵了这一喷嚏行不行？你瞪我干嘛？行行行不说这个了，说周三吧，你打算怎么办？才过了两天，他伤都没养好就跑出来了，肯定是大烟抽完了忍不住，那个卖他大烟的人八成也在芙蓉间，我本来想混进去把他揪出来，结果……好好不提这个，什么都不让说，那你倒是说话啊！”

伊郁舟叹着气扔开手巾，他都要被自己史无前例的耐心震惊了，这小丫头对他你啊我啊毫无尊敬可言，他非但不生气，还被她带进沟里连自称都省了：“在南明贩卖鸦片，轻者诛一人，重者连坐其家眷，如今还敢顶风作案的，不说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也必然心狠手辣，倘若你什么都没听到反倒无事，若是他们真的当着你的面做交易，你以为周三或者那个卖鸦片的人会放过你吗？”

余璎讪讪道：“好吧，原来这么严重啊……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草原物产不算丰富，饱腹冬衣是大多数百姓最终目标，他们根本没有余钱买鸦片，所以这昂贵奢侈的毒物才没能流入西里，因此她也并不知道，富裕的南明即使以重典镇压这引人堕落的邪物，仍是有人经不住暴利诱惑铤而走险。

她不安地扭动身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型毛虫蠕动了一下：“虽然没帮上忙，不过应该也没帮倒忙吧？”

“下次切莫如此冲动了，”伊郁舟似笑非笑地道：“不过你这一出，也不算全然无用，起码今晚能给周程瑞一个交代了。”

程瑞是周大人的字，余璎奇道：“什么交代？”皇帝还需要给臣子交代吗？

“我本是不放心你们，甩脱周程瑞的人悄悄过来的，他跟丢了人定会起疑，但如今我在水苑为美人一掷千金，甚至不惜跟他的爱子撕破脸抢人，别人想不到是我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伊郁舟幽幽地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美人眨巴眨巴眼：“想你真有钱？”

“……”伊郁舟无奈道：“一个贪官不小心发现了皇帝事实上不像传闻中那般不热衷女色，他会不忧反喜，因为但凡有所偏好就意味着这个皇帝不是无缝的蛋，这样他就有机可乘了。”他顿了顿道：“你信不信他今天晚上就会来给我送一千两黄金。”

“……”余璎恍然：“他以为知道了你的秘密，现在你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她仔细一想，这么做不但能放松周大人的警惕，还能迷惑他的视线，可谓是一举两得，“啧，你不会在出价之前就想好了吧？连银子都省了，真是老奸巨猾。”

“……”伊郁舟沉默，其实他当时什么也没想，被无名火驱使着不管不顾就那么做了，后来理智回笼才慢慢地梳理起这出戏的可为之处。

余璎只当他是默认了，略过这事继续问之前关心的那一茬：“可是那个卖鸦片的人怎么找？”

提到正事，伊郁舟眼底泛起寒光凛冽的光，如同两把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能大杀四方的利刃：“正如我同你所说，那人与周三交易时，不会允许有外人在场，要么只有他们两人，要么其他人也是同好，只要盯住出入芙蓉间的人，总归能抓出点痕迹。”

两人一直待到亥时，守门的中年男子递进来一张密信，伊郁舟一目十行看完，冷笑道：“真是狗胆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