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胎(2)(2/2)
她虽然在笑,但把话说得这样直白,李大不由得更尴尬了,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烫。
眼看着此时天都已经快亮了,霁色也不耽误,让李大去把虎娃身上穿的衣服给扒了下来,两人一块儿走到门口去烧了。
这个步骤霁色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先前看她婆婆做,她便也依葫芦画瓢学了过来。
衣服烧了,天就亮了。
霁色去看过虎娃,李大媳妇已经哄了他睡下,说是刚起来吃了点粥。她掀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虽然还有点散瞳,但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李大看了看媳妇的脸色,搓了搓手,道:“时辰也不早了。霁色姑娘,您这……”
“是啊,折腾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你去给我打一桶水,我要好好洗洗。”
霁色假装没听出来他的逐客令,打了个哈欠往屋后走去。
她头天晚上就是在李大后屋睡的,不过李大家也就这么两间屋,隔着一堵墙,还能把隔壁的声响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李大媳妇又低声骂了起来:“看看你惹的好事!虎娃这才刚好点,要是被那个丧门星过了丧气,又出了什么事,老娘跟你没完!”
李大连忙嘘了好几声,道:“你小声点,小声点!”
李大媳妇的嗓门反而大了起来,嚷嚷道:“我是什么都不怕的!有本事给我下咒!我娃要是又不好了,我就去拼命!”
这嗓音听着还有些颤,一听就有些色厉内荏。
霁色听了倒是不恼,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人脚朝前,不用人脚朝后,这要用她的时候又是下跪又是求的,事儿一办了就想撵她走?门都没有!她凭什么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赶山路,就为了让那泼妇痛快?
不多时,李大送了水进来给霁色擦洗。
他脸上看起来讪讪的,想到霁色那个脾气也不敢解释,连忙跑了出去。
霁色懒得搭理他,自关好门,这才有功夫仔细看看自己肩头的伤口。
这自然不是什么狗咬的伤口。
今天晚上,霁色去偷蛋是很顺利的。不顺利的是她往回赶的时候,不知道哪个混账从后面偷袭了她,霁色当即就昏了过去,所以才回来晚了。
她昏过去应当最少有一个时辰,血已经止住了,她龇牙咧嘴地把黏在伤口上的那层血痂子撕下来,用水洗干净了,终于看清楚了。
其实伤得不算深,但很奇怪,伤口从肩膀上开始,是几个血洞。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挠的?
霁色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感觉。
当时她刚从李寡妇家出来,正小心翼翼地揣着鸡蛋往回赶,刚走到李大家门口,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嗡”的一颤,好像被人用力锤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光光的没有半点伤?
怪了,她明明是觉得自己脑袋让人锤了,怎么伤口会在肩膀上?
起初霁色以为是村里的调皮孩子拿石头砸的。这事儿霁色小时候没少见。
小的时候,婆婆不管束,霁色也溜下山玩儿。满以为能和村里的孩子玩成一片,结果没想到一大群人逮着她骂是丧门星,说是不能跟她一块儿玩。她小时候又傻,还巴巴地往上凑,结果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跑回去找婆婆哭……
也是后来,霁色才知道,婆婆的名声在村里一直不好。她是从外地嫁过来的,三十多岁才开始学出黑,自那以后,她公婆、丈夫、六个子女不是死了便是远走他乡。然后是夫家的叔伯兄弟,那些叔伯兄弟的媳妇,孩子等等。再到后来,就连跟她走得近的媳妇们,也一个个三灾五难的。从此以后婆婆就搬到了山上独居,一住就是几十年。她本事大,村里的人有事都得求她,也不敢招惹她。可对她捡来的丫头霁色,那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大媳妇才会对她讳莫如深,一口一个“扫把星”,生怕宝贝儿子再被她连累。
不过霁色大了以后,脾气也不大好,云泽村的人也不敢惹她了就是。
话说回来了,这村里的人,应当是没有这个本事,拿个东西把她伤成这样……再则这肩膀上的伤,也不该让她当时觉得脑壳疼,甚至昏睡了整个时辰才对。
霁色笼好衣服,和衣躺了下来,盯着头顶那破旧的屋顶,心想,甭管是谁,她必定要把这人找出来!
昨晚睡过了,霁色其实不大困,自躺着歇了有个把时辰,然后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是虎娃。
这小娃子身体底子到底是好,被这么折腾了,竟然立刻又下地乱跑了。
他小心翼翼地跑到霁色床前,见霁色没睡也不害怕,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霁色静静地看着他。
虎娃小声叫道:“霁色姐姐。”
“干什么?”霁色冷淡地道,但到底没有像对他爹娘那样凶他。
虎娃年纪小小还不知道怕,竟道:“我娘说你是个丧门星,是不是谁挨了你就要倒霉?”
霁色看着这个刚从死地里拉出来的孩子,笑了,道:“对啊。”
虎娃顿时一愣一愣的。他才四五岁,其实还不太懂什么“丧门星”,什么“倒霉”。
他只看见眼前的这个姐姐突然变了脸,龇了一口白牙,猛的凑了过来仿佛要咬他!
“哇!”
虎娃哭着跑了!
霁色大笑:“这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