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蝶送信(2/2)
仙蝶一路循着花气向南飞,起先很顺利,可是近午时分却遇上了麻烦——它遭遇了可怕的雾霾,空气又湿又重,它的翅膀难以扇动。而且花气也越来越稀薄,它几乎失去了方向。它只好停下来,栖息在一株扶桑上歇息,等待雾霾散去。它不明白,以前花界明媚的天空近段时间为什么会时不时雾霾重重。它沿途看见自己的同类,那些负责采花授粉的蝴蝶有不少就因为雾霾而奄奄一息。
好不容易等到雾霾散去,太阳又露出笑脸。栖息在扶桑上的仙蝶差点冻僵了,幸好扶桑花正开得旺,有一股温暖的花气庇护着它。它借着太阳的温暖恢复了体力,努力鼓动羽翼,继续朝南飞。
当它终于闻到一股越来越浓烈的花气时,太阳快下山了。小仙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菊逸山庄。
菊逸山庄主人兰瑾贞虽则年轻,但眉宇间有一股掩不住的沉稳内敛。这也许和他从小的经历以及酷爱练习书法有关。此刻他正在兰苑对着一株墨兰沉思——他在揣摩兰花迎风飘拂、摇曳多姿的清逸流畅和妍美遒劲。想着如何将之融入自己的笔墨。
忽然就传来有一只黑色金点信蝶骤至的消息,消息是从守庄将军那里传来的。他换了公服,在视事堂召见了传令官。他看见随传令官飞进来的信蝶颜色,心里知道这金翅黑蝶不同寻常蝴蝶只会采花授粉。而是专用于边境将帅在危急情况下报警求援之物,哪敢轻慢。立即下令召菊逸庄几位主事前来视事堂议事。
几位主事到得很快。大家一致认为这求救的信蝶应该来自北部幽兰国与苜蓿国边境,因为那里自今年入夏后一直交兵不断。
幽兰国和苜蓿国多年来交恶,边境时有摩擦。还曾有过几次战争,各有胜负。苜蓿国是个处在寒冷地带以游牧为主的国家,但民风剽悍善于骑射。一直觊觎幽兰国的富庶,稍有机会就在边境滋事骚扰。幽兰国虽然强大,但近年来征伐不断,分身乏术。何况苜蓿国地域辽阔人口不多,一打就散难觅踪影。气候恶劣变化无常,幽兰国士兵常常因水土不服战斗力被大大削弱。
等待中,一位中年模样,中等身材,气度儒雅的男子进了视事堂。
兰瑾贞迎上去道;“竹先生,您来看看这只信蝶!”
那被称作竹先生的中年男子举起左手,信蝶飞到他掌心轻轻落下。
他仔细察看了信蝶的腹部,然后对兰瑾贞道:“璎王殿下,您看这只信蝶虽然大小颜色花纹与兰宫秘蝶无异,但腹部呈半透明状。据我所知,这应该是我的一位故人所养,他隐居在幽兰国最南边的守阳山很多年了。”
“‘守阳山’!这么说它不可能来自苜蓿国边境?”
“我的那位故人在守阳山隐居多年,早已不问世事,自然和西北边境战事无关。不过我曽得到消息,他的一位弟子下山了!而且身份非同一般……所以有可能……”竹先生声音越来越低。
这边两个副将却争执起来,在是否伸出援手的问题上
一个黒壮威猛的先道:“养兵千日,这些年边境大小战事不断,我们菊逸庄虽离边境很近,却还从未直接参与其中。所以……”
“所以什么?什么没有参与,是我们不愿参与吗!每年向宫中上供的百花丹、百花露,丝绸帛锦还少吗?不让我们参与边境作战,是因为怜惜我菊逸庄人少地薄吗?明摆着是信不过吧!”另一个面皮白净的抢过黒壮副将的话头,牢骚道。
两人争执不下,便只好停下来,一起看向庄主兰瑾贞。
兰瑾贞却脸色平静,看不出喜乐。
“两位不用争执了,那些牢骚之语更不宜再言!往日用与不用我想兰君自有其考虑。今日边境战事不利有将帅遇险,遣信蝶前来求援,我等作为幽兰国子民,焉有置之不顾之理!此是大义,不用再争执不休。只是我菊逸庄除了守庄之兵,并未养有军队,要如何救援,尚需考虑。”这番话出自兰瑾贞最倚重的恩师竹远尘之口,果然有礼有节不容反驳。
兰瑾贞听完几个人的话,略一沉思道:“以我们的身份和处境,即使有兵,若没有父王的命令也不可能擅自出动。当然……危难时刻既然求上门来也不能置之不理!听说这次领兵的是久经沙场的莲将军,没想到战事不利久拖未决。眼下天气转凉……我想明天准备两辆马车四个护卫一起随信蝶出发吧,人多了目标大也许更加不便。但愿不会遭遇苜蓿国大队人马!发兵援助挽救战局我们无能为力,派几个卫士相机行事或许能救出一两人也未可知,就是无功而返,我们也算尽力了!”
竹先生微微颔首。当下嘱咐两位副将退下去安排救援事宜。自己却并未即刻退下。
“老师还有什么话吗?请讲!”兰瑾贞轻声问道。
唉!殿下也知道,这次内有启智天师预测,外有密报呈送。说是苜蓿国国君身染沉疴,他的三个儿子争权夺位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兰君是瞅准时机志在短时间内重挫苜蓿国,就算拿不下,至少也要将其吓退几百里,使其三五年内不敢再犯我北疆。可是何曾想到,苜蓿国君竟然死里逃生,战争从夏拖到秋,眼看严冬将至……”
“也许是预测有误,苜蓿国君气数未尽吧!老师方才说放飞那密蝶的可能是我的二弟兰瑾瑜,说起来我和他已经好几年未见,希望我们派出的人能将二弟安全带回来。好了,老师,我们不说这个了!我昨天刚得了一盆墨兰,自己默默观赏揣摩,觉得似乎于书法能有借鉴。我们一起去赏兰!”
“你的心思哪里在兰花在书法,你不过是才志无处伸展,以长笔代刀剑以匹纸为沙场抒写郁闷罢了!可是你的处境……”竹远尘一边心里这样默想,一边随兰瑾贞出了视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