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苏垣低声道：“是。”

“我叫什么？”

苏垣虽然心怀不解，但仍旧低头回答：“郡主贵唐姓，尊长荣之名。是大唐的郡主。”

“……”那个人似乎是对她的回复有些不满，接着问，“那你叫什么？”

“奴婢姓苏，名垣。”

苏垣话音落下，便看见唐长荣转了头，那张沉着的脸上只能看得出阴霾。唐长荣有一双桃花眼，半眯着起来，更显得狭长，她的眼底流转着不知名的情绪，但更多的是一种苏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愤怒。

“为何不是苏瑶？”

苏垣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一愣，干脆答道：“苏瑶与苏垣，本不是一人。”这也是一句实话，苏瑶是苏家未破时她的名字，是她，也不是她，她话里这层意思她自己明白，但在他人听来，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然后她看着唐长荣勾了勾嘴角，带了点讥讽，“那今年是何年？”

苏垣：“丰德十三年。”

唐长荣站起来了，她今日的外袍是藏青色的，让她持着阴冷的表情生出些生人勿近的气势来，她几步走上前来，苏垣未敢动。

“都答错了，”唐长荣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十五板，自己去领罚。”

十五板？

苏垣一愣，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答错了。这刑法算不得轻的，虽比起一丈红之类的折磨人的手法要显得简单的多，但若是下手稍微狠一点，少不了一个皮开肉绽的结果。

她不知为何郡主要加于刑法，但她清晰的明白这这宫里面的人脾性都是古怪的。哪怕是曾经最照顾她的人，苏垣以为在这宫里能呆得最长久的人，第二天也是横梁上挂着的苦命人。

不过……这反差着实是有些太大了。她昨日是陪同郡主一起歇息的，那个深居后院，却偏偏看起来干净如同一张白纸的人又因为当今圣上的所作所为气恼万分，怒到极胜时，竟是连眼泪都嘀嗒落了下来。

“怎么？嫌重了？”

在苏垣发愣的这几秒钟，唐长荣冷哼一声，缓缓开口道。

“奴婢不敢。”苏垣猛地回神，她本能地想要跪下，却被唐长荣直接拽住了胳膊。

唐长荣看起来柔弱，力气却大的很，苏垣一个踉跄，才勉强站稳身子。

“郡主。”苏垣压低声音，并未抬头。

人一晚上能有多大的变化？是受了何种刺激竟是看起来像两个人？苏垣疑惑更深，却不敢多言半句。

她好不容易才在这高墙厚院中保下性命来，近些日子的安康让苏垣更清楚地明白了，恃宠而骄这种做法是世界上最愚昧的事情。

“我改变主意了，”唐长荣道，看起来漫不经心，她松开抓着苏垣的胳膊，微微勾起嘴角，“我要你做一件事情，给静美人送些点心吧，我就可以不追究这件事情。”

苏垣猜不透对方的想法，“是，郡主。”

唐长荣是与她一起迈出屋子的。那个往日里温和的小姑娘此刻似乎是刚刚成为了郡主，她身上散发着的气势让一院子的人都有些瑟缩，“都起来吧，”她沉声道，半眯着的眼睛一一扫过那些仍旧跪着的人，“灵香，”被点名的宫女身子一颤，“进来，我要问你一些东西。”

说罢便转了身。

苏垣这才有喘了一口气的感觉。她一直挺直的背部稍有放松，那边一直跪着未曾动过的几个宫女就凑了上来。

她摆了摆手，向旁边走了两步，才有人开口问。

“苏姑姑可没什么事吧。”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的女人，她略有担忧。

“无碍，”苏垣摇了摇头，“郡主仁厚，还有……丁香呢？”

她叫着的宫女模样稚嫩，看起来不过十五岁左右，丁香略有迷茫，看了眼苏垣，“苏姑姑，可有什么事？”随即，她一个冷颤，像是记起了什么，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来，掩饰不住的是惊慌失措，“可是奴婢犯了什么错，郡主要降罪？”

那副害怕的模样，真的就是差跪下来喊奴婢冤枉了。

苏垣轻叹了声，先是安抚了一下受了惊的小姑娘，道：“郡主说让你准备了点心，此刻在何处？”

“啊！奴婢已经准备好了！是姑姑需要吗！奴婢马上那给您！”丁香有些后怕，“只有这件事情吗？苏姑姑您不要吓奴婢啊。”

“自然只有这一件。”

苏垣无奈。她侧了侧头，视线落在禁闭的门上，她听力极好，现在却是只言片语都不能摸得到影子，她没忍住开始多想。

莫不是圣上又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