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束荒摸了摸自己瘦得棱角分明的脸,云淡风轻道:“借你吉言。”
“……”
那一鞭子下去,好姨估计得养个十天半个月的。
得快点行动啊。
管它有雨没雨,反正这把火是放定了。
吃完了饼,束荒叫上小胖子一起收集树脂,接着开始找干草。
她和小胖子一路跟着队伍一路收集干草摆好,再将水袋里收集的树脂洒在上面,一直忙到傍晚,队伍停下露营歇息,束荒回过头来算了算,应该够烧出个火海来了。
趁着天还没黑把火点起来,不然火星出来容易被发现,再者,点晚了一盆雨浇下来她就白烧了。
她从怀里掏出打火石摆弄了一会儿,几下的功夫,火苗便蹭蹭蹭地往上涨,接着开始一路蔓延,霎那间火光冲天,似绿浪里翻滚着火龙腾空而起,与天边的火烧云相接一片,一时间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大火烧红了天边的云彩,还是赤霞染红了绿林。
“啊!着火了!着火了!”
“快跑啊!”
“着火了!”
“站住!不许跑!都给老子站住!”
“再跑老子一刀砍了他!”
束荒趁乱跑到人群当中,偷偷将水袋里的树脂洒在路中间,一把火点上,“轰”地一声,火势如破笼的困兽一般冲了上来——
四周火光冲天,官道上的几个火字亦是显眼:
“旱火屠北,父神降罪。”
就这样,束荒算是将北方大旱和这次大火的屎盆子一股脑地倒在了父神的头上。
父神主阳,属火;魔母主阴,属水。魔母只要一施法,伴随而来的便是降雨,因此剿魔一役凡界也遭受了重创,那便是四方洪水。四方洪水过后,凡界历经百年休养生息才缓过劲儿来。因此魔母即便会降雨,那还是被人所不待见的存在,毕竟她这个降雨的技能属于被动技能,而且还是随机的,搞不好就容易出水灾涝灾。
本来北方大旱一事早就有谣言传是天意,这下真正亲眼见到,算是铁板上钉钉了。等到晚上天降大雨,那可真就是锦上添花,到时候她再煽动一下人民群众,反派的第一步就算是完成了。
大火令束荒无比激动,她已经来不及想当初放这把火的意义在哪儿了,如今只想一鼓作气,煽动着这群人造反,正待她爬到一处土堆上打算发表一段惊心动魄的演讲时,那厢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声:
“仕儿!”
束荒下意识地转过头——
仕哥儿被卡进了官道旁边狭窄的土沟里,那沟本来是为了下雨时用来排官道上的积水用的,怕走夜路的人陷进去,因此非常窄,仕哥儿约莫是被推搡着摔进去的,此刻正被卡得死死的,而一旁烧得正旺的大树眼看着就要折断倒下来砸在他身上了。
“救救我的仕儿!求求你们!救救我的仕儿!”好姨一边冲人群喊着希望有人来帮帮她,一边奋力爬进了土沟里拼命地用手刨着土,不一会儿十指便被石子儿磨得都是血窟窿,可是她恍若未觉,依然发了疯似地在那里用手刨着土,背上之前被打了一鞭子,这会儿伤口被撕扯,浸红了背上的衣服,看着渗人可怖。
束荒眼睛瞧着,却根本就无法理解这种近乎疯狂的感情,母亲对孩子的舐犊情深和奋不顾身。
她因为不理解而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排斥,她只是站着望着那边,没有任何行动,手上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会有那么一部分心思阴暗的人会因为不理解而本能地排斥未知的事物。束荒认为这世上所有未知的事物都对她充满了恶意,一旦去认识它们,它们便会脱下华丽的外表要了你的命。当她睁开眼睛认识了父神时,整个神界都想要绞死她;当她被关在北荒恶渚境,认识到什么是凶兽,接着所有的凶兽都想要吃上她的一块肉。经验教会了她如何躲避世间扑面而来的恶意,而不是学着怎么张开双臂迎接爱与和平。如果她从小就被自己的父亲和一帮哥哥娇宠着长大,也许她现在会是个见不得罪恶的善良的小公主;只是现实——
她可是个天地间最大的大坏蛋啊。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无所求地去保护另一个人甚至不惜生命呢,何况凡人骨子里就带着贪婪的惰性。
父神自诩无欲无求,创造他们却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替他管理这偌大的天地,达到他想要的目的而已。如果不是有好处拿,谁会去生孩子。
束荒防备着好姨,怀疑她是不是想借题发挥好煽动群众——毕竟她可是煽动过一次暴动的人。
然而等了许久不见好姨有动静,她就一直跟个疯子一样在那里大喊大叫,血淋淋的双手一刻不停地在那儿刨土,好像下一刻就会吃人一般。
“嘎吱……啪——”
树干的一边彻底断裂了,整棵树失去了重心一边倒去,带起一阵风,树冠上的火燃得更旺了,伸长了火舌朝低下的两人冲了过去——
“娘!你快走!”
……
……
束荒最终还是没能造起这个反。
不是雨没下,雨后来下了,下得还挺大。
但是他娘的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柳岑居然也是个憋着造反的黑心肝!
而且还做得比她高明——这应该是她气愤的重点。
事情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