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当时陆建平和苏梅离婚的时候，两个人一人一个，苏梅坚持要儿子，陆建平也舍不得儿子，两人为这事差点在民政局门口打起来，后来陆建平让步才没打起来。

陆渝一大伯觉得她爸懦弱又胆小，连个儿子都抢不回来，在年夜饭桌上说说，“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儿子走了，都没人给你传宗接代了。”

陆渝一懒得听他废话。

她一向对这种亲戚感情淡漠，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体统，看她爸坐在那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陆渝一一敲筷子，一搁饭碗，抬头盯着大伯那双浑浊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再说我爸一句？”

大伯以为她在闹小孩子脾气，又开始数落她妈，“哎呀哎呀，都怪你那妈妈，她令她们家蒙羞，脸都掉掉咯!”说完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陆渝一觉得胸前有一团浓的化不开的东西，掐着她的喉咙，逼她尖叫出来，她面色发白，表情却很平静。

她“啪”地一下把刚才从大伯那收的薄薄的红包摔在桌上，然后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直视他，“我刚才不是提醒过你了，别她妈的乱吠”

这下轮到她堂哥坐不住了，尖声道，“陆渝一你说谁是狗呢!!”

陆渝一也没有生气，只是弯了弯嘴角，“尖叫的这个。”

堂哥“操”了一声，冲过来就要拽她。陆渝一把他放在桌上的电子烟摔到地上，很不屑地说，“二十八岁的人了，天天活的跟个二流子似的，你上次那个工作还不是我爸找的？你干了两个月就被辞了，你说是你的问题还是你爸妈的基因问题？”

大伯母脸都绿了，张口就要骂，没想到陆渝一速度更快，从她爸手机里翻出一张欠条，笑眯眯地问，“大伯母，你上次跟我爸借钱买的香奈儿，迪奥的包包什么时候还钱呀？都快两年了呢？”

大伯一家的脸由青到白，跟开染坊似的。

这时候陆建平站起来，说，“大哥，爸妈死得早，长兄如父，我一直都掏心窝子地对你们一家好，为什么你就不能宽容点呢？我们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

他们没有说话，陆建平拿起桌上的红包，递给陆渝一，眼神里带着催促。

陆渝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这可能就是她爸的生存之道吧，她想。

家和万事兴。这多么的难。

大伯对陆渝一而言不过是个大伯而已，对陆建平而言，年轻时候读过大学，温柔的大哥就是他生命奋斗的方向了，即使随着时间的腐朽，他越来越刻薄，越来越锋利，陆建平依然会记得光影交替中，那双带着笑意的眼，被风吹

起的白衬衫衣角，他轻轻地对他说，“三弟，大哥会护着你。”

陆渝一不懂，大哥这两个字对陆建平的生命之重，陆建平愿意为了那声跨越时间的“三弟”，暂时放下自己的骄傲与锋利。因为，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做的。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此刻的陆舜并没有看她，只是蹬掉了鞋，瘫在沙发上。

那双鞋是最近很火的一个潮牌，一双起码也要四五千，不用想也知道苏梅女士的良苦用心。

“爸!我要吃牛排!”陆舜冲厨房喊道。

今天看样子是吃不成米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