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兄弟（2/2）

“沈后当真心狠。”无涯道。

“当初武则天不也掐死过女儿陷害王皇后吗？”舅母道，“权力的斗争里，谁又比谁高尚。”

“武则天是心狠之人，可不代表心狠之人就能成为武则天。”无涯侃侃道，“以沈后狭隘的胸襟与膨胀的私欲，若真大权在握，所作所为不会比晋惠帝皇后贾南风高明。”

舅母面向无涯，露出赞许之色。

天际泛起姜黄色，天地的交界处一道金色的亮光将天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

“这两日收益不菲。”天水楼大堂，账房先生拨弄着算盘，对赵缵(3)报喜。

赵缵闻言亦面露喜色。

“掌柜的掌柜的。”仆人随川跑进来，“外头来了两个乞丐模样的人，说要见你。”

“乞丐模样的人？见我？”赵缵在脑中搜寻了一番，想不到赵家曾结识过什么落魄子弟。

“掌柜的掌柜的！”另一仆人傍阴又跑进来，“那两个脏兮兮的人，说要在天水楼当个端盘子的，讨口饭吃。”

“端盘子的？我们天水楼不缺人！”

“赵掌柜，行行好吧。”两个浑身污泥的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身材板瘦小得有些可怜。

随川和傍阴厌弃地乜了两人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脚往里放。

“掌柜的！”左边那个人一把抱住赵缵大腿，竟跪了下来。

赵缵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掌柜的，小的名童溯，我身边这个是我弟弟，名童洄。我们的父亲做生意欠了债，养不起我们，我们只能自己来京城混口饭吃。”

“是吗？”赵缵眼眸深沉，“童溯，童洄，哪个溯，哪个洄啊？”

“溯洄从之的溯，溯洄从之的洄。”童溯见有希望留在天水楼，忙道。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洄从之？”赵缵又问道。

“是的是的。”童溯虽不明白赵缵这么问的意图，依旧忙不迭地回答。

“你们倒真是勤奋好学。”赵缵阴沉地笑，“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这话出自诗经。你们两个落魄的商人子弟，竟还看《诗经》？”

“谁规定落魄商人子弟就不能看《诗经》了？”童洄不服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名字是一教书先生起的，我们名字的出处也是他跟我们讲的。”童溯慌忙道，“我们连那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呢。”

“赵掌柜，我们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童洄哀求道。

“容我再考虑片刻。”这是赵缵给童家兄弟的答复。

“掌柜的，”赵家的鲁老管家侧身对赵缵说道，“留下他们，未尝不可。”

“他们二人来路不明。”赵缵道，“他们自称是落魄的商家子弟，京城可没有姓童的商家。他们既是外地人，为何万里迢迢地跑到京城来讨口饭吃？”

“我们很小时候就想来京城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随着话音，童洄推门而入。

“你们两个还不走？还在门外偷听我们的对话？”赵缵微怒。

“掌柜的都说了要思虑片刻，我们自当等您思虑好了再走。”童溯道。

赵缵目光在童家兄弟身上徘徊。童家兄弟倒不怯，坚定的眼睛直视前方。

“不愧是商人子弟。”赵缵看着鲁管家而说道，“我就是留下你们又如何？我赵家，还怕再卷入不相干的事端吗？”

一片寂静，似有层层积云压在在场的人头上，大雨将至未至。

作者有话要说：(1)我没记错的话，商家子弟是不得参加科举的，这里就算作本文一个bug吧

(2)“白圭之玷”一句:出自《诗经.大雅.抑》

一般文中比较偏、比较冷的诗句典故我会标一下出处，像床前明月光这种出处我就不标了ପ(˘ᵕ˘)੭

(3)赵缵，缵字zuan三声。嫌字难打的人可以就打一个姓，或者打下一章里出现的他的表字，甚至你取个朗朗上口的外号也行。反正尽量不要主角名字打错字，作者看到心会塞的(╥╯﹏╰╥)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