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眼（2/2）

半夏只好老老实实地躺了下去，任凭顾京墨的身子覆过来。

“我来帮你戴。”

顾京墨替半夏将保持器戴好，然后直起身子来，开始整理器械，忽然没来由地说，“半夏，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唔……没、没有吧！”半夏咬着保持器，口齿不清地回答顾京墨，许是刚戴上还不太习惯的原因，说话有点不太清楚，“唔……谢谢你。”

“嗯，不客气。这个保持器啊，第一年需要天天戴，第二年晚上睡觉戴，第三年每个礼拜戴两个晚上就可以了。”顾京墨摘下橡胶手套，转身继续处理电脑上的档案，忽然说：“你是我在Z市最后一名患者了。”

“嗯？”半夏疑惑地歪了歪头，目光只是落在顾京墨被黑色棉袜包裹住的纤细脚踝上，“顾医生……你、你不会要改行了吧？”

顾京墨听见半夏这么说，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将手中的档案飞快地处理好，然后手指弯曲放在桌边的一份文件上轻叩了两下，才转过身子来，笑着看向半夏。

“不是改行，A市有一家口腔医院想让我去当分院院长，所以，很快我就要搬到A市去了。”

半夏吸了口气，讶异地望向顾京墨，“诶？A市？不对……院长？！”

“没错，院长……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有这么吃惊吗？”

“没有没有……”半夏飞快地摇了摇头，天哪，顾京墨，他、他是谁啊！

Z市第一批本硕博连读出来的医生，目前顾京墨就职在Z市的一家三级甲等医院里，是口腔科人见人爱（……）的正畸科主任。Z市的发展比起A市来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如今这位医术高明的医生，不仅可以到A市发展，而且还可以管理一家医院，从此就是院长了！

半夏打心眼里为顾京墨高兴，他的医术和医德真不是盖的，半夏活了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温柔的人，从初见那一刻开始，她就悄悄在心里给顾京墨打上了“温柔随和，教养极高”的标签，或许从那时候起，她心里就为他种下了一颗名为好感的种子。

半夏弯起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这个月我在公司转正了，恰好也要搬到A市去，真的好巧啊……”

顾京墨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档案，仔细地浏览过一遍，才放心地递给了半夏让她签字，“我下个月就要动身了，你呢？”

“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差不多也是下个月走。”半夏签完字，站起身来，认真地向着顾京墨道谢，“正畸的这段时间里真的是谢谢医生了，顾医生，你的医术和医德是我见过的所有医生里面最棒的。”

不仅是你的医术和医德很棒，你的人也很好，很温柔，不像其他医生一样凶巴巴的。遇见温柔的人，被温柔地对待了，所以自己也会想温柔对待别人，这是你教给我的。半夏想着，可惜她结束了治疗，从此以后，与顾京墨不再是医患关系了，连见上一面怕是也不太可能了。

既然从此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那就在最后给你留一个好印象吧。半夏这样想着，忽然瞥见顾京墨挑了挑眉，似乎是窥破了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椅子，示意让她坐下。

“这是忽然怎么了，不要紧的，医患关系结束以后我们还可以保持联系，毕竟接下来我们都会在A市工作，说不定以后会经常见面。”

顾京墨一边说，一边拉开抽屉，努力地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好不容易翻出来一个手链，上面似乎挂着几个小铃铛，所以拿出来的时候还叮铃铃地响。

“你很幸运，作为我在Z市的最后一个患者，这是给你的小礼物。”顾京墨招呼着半夏伸出手来，看见半夏迟迟没有动作，又说，“这是我去寺庙拜佛的时候，门口一个小和尚说看我有缘，所以强塞给我的。你看，这东西这么秀气，还带着俩小铃铛，总不可能让我戴着吧？”

于是半夏只好伸出手，本来想将那手链接过来，没想到顾京墨自顾自地解开了手链的扣子，直接戴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半夏抬起手腕晃了晃，小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她刚想说话，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顾京墨抬起头将视线落在门口，抬高声音喊了声请进。

只看见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半夏以为是口腔科的哪个医生来找顾京墨有事，等这位医生走近了以后，她才看清了他胸前别着的卡片上写着的资料——心脏外科副主任医师韩霁。

这位韩医生看着像是三十岁左右，和顾京墨年龄差不多，韩霁的目光落在半夏身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半夏还来不及回应，韩医生的视线就从自己身上收了回来，只看见他直直地向着顾京墨走去，“顾专家，现在到饭点了，该下班了，昨天我不是和你说过，医院对面那条街上新开了一家……”

顾京墨微微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望向半夏，后者则感激地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来，给韩霁让出了位置。

“回头我们再联系，拜拜。”

顾京墨向着半夏扬起了笑脸，半夏还没来得及看得明晰，韩霁的身影就严严实实地把顾京墨整个人都挡住了，半夏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身，轻轻地带上了正畸科室的门。

……

走出医院，半夏呼了口气，“要不要去学校看一看呢，现在不去的话，或许以后就没有空了……”打定主意以后，她脚步轻盈地向着学校走去，而腕间的手链，也发出了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