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长明(九)(2/2)
小道士看过一眼,便恭谨的垂下头,“京城来客言有要事与师叔祖相商。”
道长抬眸看向天际,白云翻涌似有呼啸之狂态,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一丝流光一闪而过。
“我知。”
“师叔祖意下?”小道士心中并不疑惑道长早已知晓了贵客所说要事。在他眼里师叔祖就是天人临世,既是天人,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我应下。明日之后。”
“是。”小道士恭恭敬敬垂手应道,只是心中不免疑惑,师叔祖避世多年,怎么一朝之间,不仅是要再次出世,还是牵扯上那全天下最麻烦的事。
疑惑着,小道士依旧恭谨询问道:“可需要飞羽准备一二?”
“不必。”
道长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将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明日将有贵客到来。”
飞羽更加疑惑,要知道能从师叔祖嘴里听见这一句长话已是不易,遑论还是用贵客形容,就是现下从京城来的尊贵之人的要使也得在外山等候,十次九不见。
一抬头就见道长唇角似乎略过一丝笑意。飞羽木了脸,就跟活见了鬼似的,看错了吧······再次定睛看去,果然依旧是如玉如翡,傀俄若玉山,清举超逸,见之忘俗。
飞羽在恍恍惚惚中行礼退下了。
门又自动关上。
飞羽恍恍惚惚端着架子,向贵客传达了师叔祖的意思,又一脸风轻云淡的无视掉贵客喜不自胜的道谢,高冷的飘回去的时候还想着适才的事。
所以,明日究竟何方神圣要驾临呀!师叔祖竟然要为了这位贵客再晾那位九州天子一天!
比起什么京中要事,果然还是更好奇这件事啊!
本是将到了三年一度的春闱,皇帝也早早委派了大学士顾士清老先生做主考官,又特意选了有刚正之名的两位副都御使做副考官。
顾阁老为天晋十年的状元,为官五十年,官声极好,又有任贤选能,分辨英才的名望,虽然传言即将乞骸骨,但正因此如果有举子此时得阁老欣赏引荐,无疑会比往年更受朝廷重视。而另外两位副总裁正在壮年,也是简在帝心,官运亨达之人。
不少举子都心生惊喜,纷纷收捡几篇自得的诗赋策论,甚至古玩摆件,就思量着如何拜会座师,留个好印象。
然而圣旨一下,几位考官却不约而同选择了闭门谢客。很快,连应届的官家子弟或是有人脉的地方士绅子弟也选择了闭门苦读,戒除交游往来。到此时,就是庶门寒士也该嚼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了,聪明的也都纷纷选择了窝在住处潜心准备。
至于一些自命不凡的士子有了某位拜谒却被赶出府的例子后,也都纷纷安静下来。
一时,京城大小茶社,酒馆并名胜景点都门庭冷清至极,全然不复往届鼎盛之状,赌书泼茶,名胜交游,诗会雅集,高谈阔论,更别提常有的士子激辩,都一并销声匿迹。
文任坊举高旅舍的小二百无聊赖的地坐在大堂凳子上用帕子驱赶苍蝇,忍不住抱怨道:“今年也太冷清了些!”
要知这三年一春闱,全天下的士子都聚集京城,固然是难伺候了些,但是赏银利处也是随之翻倍,更遑论一旦旅舍有举子上榜那赏银更是不得了。可今年着实太冷清,竟是连平时都不如了。
小二早就盘算好了,好好伺候一个举人老爷,嘿,这要是伺候好了那赏银不是哗哗哗,可如今,店里的几位举人老爷都闭门不出,也不点点儿像样的吃食,“真是!这几位老爷也太吝啬了些!”
越听越不像话,掌柜连忙喝住了小二,“慎言!”
“这些举人老爷都是文曲星下凡,岂是你这泥腿子能议论的!”
小二忙端正身子,赔笑道,“是是!”到底心有不甘,“可······”
掌柜横眉竖眼,“可什么可!好好干,殷勤点!等放榜后的赏钱才是大头,你莫要因小失大!”掌柜一顿,又道:“上一届,我们这出了个二甲进士,赏银足足这个数!”他比了比。
小二眼睛冒光,心里就热乎了,“可真?”
“骗你作甚!”掌柜捻胡一笑,又招手叫小二凑过来,招呼到柜台前,又把另外几个小二打发到厨房里收拾去,才又压低声音道,“我记得天晋二十年,春闱也是如此情况。就是那年对面的状元茶楼就因行事不端直接被抄,掌柜一家都入了大狱,没几日功夫就被押去了西北······”掌柜心有余悸,“不然也轮不到我举高屹立此处了?”
小二也跟着一哆嗦,颤声道,“这是为何?”
掌柜声音更低,“天王老子打架呗。”
未尽之意再清楚不过了。天王老子打架,凡人遭殃。
“那······”
掌柜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教训道:“心里有数,嘴上把门,只管做事。”
小二若有所思,眼珠一转腆着脸还要再问,掌柜的已经挥挥手把他赶去擦桌子。他站在柜台前又开始拨算盘,总是心里没底。
状元茶楼的掌柜的被拖出茶楼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连哭喊都不曾有,伴随着屎溺的恶臭味,不住地往地上摔。从那后,他就时刻警醒着,莫步了后尘。如果不是小二是他老妻娘家那边的亲戚,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人辞了的。这关头!
“唉······”掌柜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他多看着点吧。
莫说是靠近考场的文任坊,就是京城其他地方也萧条不少,言颂青和夏氏坐在车上,她轻轻撩开窗帘,观察着街上情形。
【形势紧张啊。】她心里沉甸甸的。
夏氏招呼她,“此去云台观还是有些距离的,阿青可要休息一二?”
言颂青放下帘子,回过头笑道:“我没事。娘亲不要总把我当玉娃娃看嘛,哪有这么脆弱的!”她说翘起嘴,一副娇憨的模样,看不出心底半分的阴霾。
夏氏瞧着女儿可爱的笑脸,不觉心里也松快一些,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愉快,揽近女儿,打趣道:“瞧,羞不羞?哪儿有人自己夸自己是玉娃的!”
“娘亲~”言颂青抱住母亲的手臂撒娇。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晚登场的男主~
前面写得太拖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