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2/2）
谢之芽忙碌了一日，跟谢戊说热食不好卖，所以做了两筐豆鸡。豆鸡是瑜洲当地的特色，味道不错，算作是平日里吃的小食。
她这回没有推着车子出门，只挑了两个框，里头垫着白布，上面放着豆鸡和一些洗得干干净净的芭蕉叶子。
大谷还是照例跟在她的身后，甩着尾巴儿，就这么走到了府衙的边上。
这边来往的人还是不多，她也安然地捡了一片儿屋檐坐下，只提了一个篮子出来，另外一个塞到了阴影处。她冲着府衙喊了两声：“卖豆鸡咯，绵软干香的豆鸡咯。”
喊了两声就歇下了。
没有人出来，她扇了两下扇子，又喊了两声，终于，有个人出现了，他低着头看她，皱着眉头看她拿出来卖的东西。
所以听到动静跑出来的钟铠犹豫了，他就算认不出谢之芽的伪装，看到大谷也知道了，眼前这个一定是那个善于烹调美味的谢之芽——
豆鸡他没吃过，看样子觉得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只能认出上面的芝麻。
出于打过多次交道之后对谢之芽手艺的信任，他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子，倒出一大串铜钱来就这么直直地递给了谢之芽，意思是：能买多少买多少。
谢之芽笑笑，她数了钱，将其他的退还给他，将一个篮子递给了钟铠。
钟铠点点头，一个飞身人就不见了。
她转过身，拿出另外一个篮子来。这会儿喊都不喊了，她嫌弃阳光有点晒人，就将脸埋在膝上，这么趴着盹儿，眼睛微微地眯着。
大谷也觉得晒，它恹恹儿的，没什么精气神，就这么在她的脚边转了几个圈圈，喵喵地叫了几声。谢之芽懒洋洋地伸出手，在它的下颌上摸了一把：“大谷乖些，我们怕是很快就能等到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少年就这么杀到了她的门口，他的声音听着就觉得有朝气。那个少年对着她说：“谢之芽，你怎么能把好吃的都卖给钟铠了？你不知道他这个人特别不通情达理的吗？我好好歹歹是他主家吧，给他工钱，请他做事的，居然连让一份吃食给我都不干。”
“我知道啊......”她抬起头，冲着齐季瑄微微笑着。别的都可以掩盖住，只有那一对小梨涡不行。其实，那一双眼睛也是很难被掩盖的，眼型可以修饰，但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眸半阖，露出了闪亮的笑意。
她踢了踢身前的篮子：“喏，这不是给你藏了一半吗？”
齐季瑄咳了咳，忍不住笑了出来，很傻地说了一句：“谢之芽，你带大谷过来了啊？”
“是啊，知道你想它了，就带它来看看你。”谢之芽将大谷抱了出来，握着它软软的爪子挥了挥：“大谷，来——谢谢齐大人给你买的小虾皮儿。”
“哦，哦哦，没事没事，一点小东西。”齐季瑄摆了摆手，他还记得谢戊的态度，他似乎是不愿意让谢之芽跟他接触的。
谢之芽抽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抽出一块琵琶叶儿，裹起两块豆鸡，送到了齐季瑄的门口：“哪，感谢你的，吃吧。”
齐季瑄也擦了擦手，然后捻起一块儿，丢到了自己的嘴里。咸香的刺激口感一下子充盈在了唇齿之间。他吃不惯辣子，至少瑜洲那种程度的辣是吃不下的。谢之芽的做法显然减了些辛香料，没有刺激得那么过分，却还保留着那种味道。
他只觉得满口生津，那种些微的刺激让他嗦着嘴，呼着气，却又放松了眉眼，吃得心满意足。这一块还没有下肚，却又开始想要捏另一块放到嘴里嚼着。
谢之芽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她本来就是想送过来给他吃的。
看到他爹喂大谷的时候，谢之芽就知道齐季瑄来过了。
他到底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少爷，虽然一贯亲民，不会挑剔自己的日常吃用，可是优裕生活培育出的习惯融进了骨血里头，带着一种普通人做不到的随性。
谁家回想着给土猫儿买些小虾皮做吃食呢？小虾皮可不是那么便宜的，一包总也要三四十个铜钱，可是土猫儿在乡下是可以随便送人用的。
这边难免会闹耗子，土猫儿就是这时候用的，靠着它们来捉老鼠，将粮食之类的给保下来。
这种土猫儿和京城里头的公子小姐们养的名贵宠物到底是不一样。
谢之芽对于大谷也算是很好了，精心地照料着，每天记得给它吃的，隔个几天回想着给它加个餐——买些大谷喜欢吃的食物，家里做了，分给它一点儿。
可是，从来也舍不得给它买干虾皮。那是曾经的谢之芽才能做的事情。比起谢之芽来说，谢戊更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虽然有些遮掩，可是谢之芽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肯定是齐季瑄带过来的。
谢之芽大概能猜出父亲的想法：他一定是不愿意自己和官家人有什么接触的，尽力地隔绝着这一切。
可是谢之芽却不愿意。
认识齐季瑄是个意外，她自己也承认，和齐季瑄交好夹杂了一些算计，多少有点刻意。
她初初听闻齐季瑄的时候就愿意帮他的，到底他是齐家的小少爷，含了两分情谊。
后来接触的过程中，她或多或少有些刻意的亲近，接触久了，觉得这个小知县是挺好的一个人——认真负责，踏实肯做。虽然年纪还小，做事说话多少有些稚嫩，但是一定是个好官儿，她放心大胆地成了他的朋友，只是瞒着谢戊。
她这点亲近含了七分的真心，三分的刻意。七分是欣赏，三分是为了私情，她确实有点自私，不那么光明正大，想要通过结交给自己增加一点儿筹码。
谢戊一定是不愿意的。
谢之芽不愿意跟父亲争吵，她就这样笑眯眯地出现，用齐季瑄喜欢的食物勾着他，果然，他出现了。
齐季瑄随意地站在他的面前吃着东西。今日不用开衙，他不用上堂见人，就没有穿着官服。穿着日常的衣服站在她的小摊前吃得脸色薄红。浅浅的绯色脸上还裹了一层薄汗，格外生动。
她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可爱，心里藏着的那三分的刻意也就跟着柔软下来——这就是一个很讨喜的小孩儿，吃东西的时候格外可爱。
齐季瑄将那一块吃下去，很爽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钱袋子掏了出来：“真不错，我买了哈。”
“嗯。”
“大谷喂养得真好，胖乎乎的。”
“是呀是呀，我很注意喂它的。就是下次别买虾皮了，太贵了，再吃就把它的嘴给养叼了，我又喂不起。”
“哦哦，那行，我下次不买了。”齐季瑄吞了一块豆鸡，缓口气。伸出手抱起大谷一顿儿狂揉，让它腻歪着了，挣动着想要跑，却被压住了，蹭了几根黄色的毛儿。
谢之芽看着乐，她站起身子，伸出手从他脸上将那几根毛拎下来：“你别这么折腾它，小心大谷挠你啊。”
“知道了知道了。”齐季瑄将脸撇开，他好像被当成了小孩儿一样，酥酥的，不过总觉得不那么舒服，他晃了晃：“谢之芽，我问你一件事呗。”
“你说啊。”
齐季瑄将顾鼎山的杀人案说了一遍，他问道：“谢之芽，你会不会帮我啊？”
“你若是要翻案，我能帮你验看尸体和物证，这样算不算帮啊？”
“若真是要帮我的话，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啊！我觉得你应该是清楚的。”
“是啊，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打算告诉你，还是让你自己去求答案吧。你就要知道，这个案子不大简单就是了。”谢之芽收敛了笑意：“齐知县，这个案子有个最明显的突破口在你的面前摆着，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查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