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2/2)
“我想了想啊,要不你到我的府衙里头做厨娘吧?你觉得这样好不好?然后你就可以顺便帮我查案子啊。你不用在外头站着,工作环境也要好上不少,这样大家都好,对不对?”
谢之芽眨了几下眼睛,思考起来。她思考的时候,嘴巴上的小动作挺多的,那笑带着笑意的线条隐隐绰绰,或是微微绷直,或是轻轻勾起......
“还是不好......到别家做厨娘,我爹肯定是乐意的。但是去府衙里头......”她抬起头,打量了齐季瑄一眼:“怕是不会让我去的,他不愿意我跟官府的人接触太多。做仵作是身份如此,没办法了,加上我又挺喜欢。”
齐季瑄遗憾地叹口气:“那,之后再说。反正啊,我肯定有办法让你出来的,只要你愿意就行。”
这倒是可以,谢之芽点点头。齐季瑄转身走了,他还回头叮嘱了一句:“你等我消息啊,还有......”还有什么却不说了。
转天,谢之芽就听见谢戊跟她说衙门有人找他过去,说是有案子要帮忙。
这么一听,谢之芽就明白了,她点点头,没说什么,送了父亲出门,备下一壶熟水,拿起一卷,等在院子里头,随时准备帮着开门。
太阳还明晃晃的呢,整个世界都是亮堂的。
结果,堂堂知县居然又是翻墙进来的,这次不仅有他,还跟着方竞先。他笑眯眯地爬上了墙头,喊她的名字:“谢之芽,我过来了。”
谢之芽抬起头,往那边看去,只见到了少年带着笑的脸。他做出潇洒地姿势,立在墙头上,仍有风吹着他的下摆,显得格外潇洒——这是又来跟她说自己的功夫有进步了?
谢之芽眨了眨眼睛。
相比起齐季瑄的坦然,方竞先多少有点正人君子的不好意思。他身上背着个布包,趴在墙头上,低着脸,好像要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小谢姐姐,打扰你了,不好意思。”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想往身上贴个条儿: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翻墙进来的。
不过,自家的知县就在边上站着呢,他没好意思当众把这话说出来,只好捂着脸,挂在那里。
谢之芽用卷掩了笑意,冷着声音说:“进来吧。”
她起身进了厨房,去端杯子和饮品去了,留了一个背影给他们。
大谷耳聪目明,它听见了动静,就守到了墙根儿底下,若是有人来了,就准备扑上去。
它匍匐着躲哪里,等齐季瑄双脚一落地,动作迅猛地扑了上去,结果被人一搂,跟空中转了一个圈儿。定睛看清楚了——是个认识的人。它肉肉的身子被人稳稳地端住了,双腿想要动弹一下,却被吊在空中晃动了好几下。
“喵。”
“你怎么长得这么肥了?”
这就忍不了了!大谷凶残地瞪了他一眼。大概觉得杀伤力太弱,它积蓄了力气在空中使出一招肥猫蹬腿,踹到了齐季瑄的胸口上——刹那间,妄图使出一招天降陨石,将他给砸昏过去。
怎么会有人嫌弃它胖来着?太不讲礼貌了些!
幸好它是悬空的,发力一般,不然齐季瑄真的是要吐血了。
齐季瑄气急了,知道它虽然胖,但是毛发蓬松、肉厚,居然还行动矫健,是最不怕摔的。他骂骂咧咧地抱着大谷往屋后跑了几步,隔开慌忙跑进去想要帮忙的方竞先的视线,然后抱着猫咪往地上一压。
他嘿嘿笑着,将大谷□□了几下,甩下那只肥猫,理了理衣摆,风度翩翩地走进了堂屋里。
谢之芽已经端出来两个杯子和一碟小酥饼:“酥饼是现买的,也就一般。家里没什么材料,许多熟水也不能做。幸好为了消暑,我和爹爹常年在家里备了白豆蔻熟水,照着古方学的。味道一般,但是喝起来还算挺舒服的。你们将就一下呗。”
她用茶杯乘了两杯出来。估计是觉得颜色寡淡,味道也一般,她还往里头放了一点儿薄荷叶的碎末末,提色,也是调味。
两个人慌忙说挺好挺好,然后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清爽融进了柔和的水里,味不重,但是挺舒服的。
不过,要做的事情就不那么舒服了。
方竞先从身上的布包里拿出几件东西——两件血衣,一顶帽子,一把刀再加上几份卷宗和尸格:“小谢姐姐,麻烦你了。帮忙看看这些东西吧。”
谢之芽没动别的,先拿起了这把刀,似笑非笑地:“衙门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顾老爷进去之前都不搜身的吗?这刀子可是不能藏在身上的。若是他出来之后才又拿到刀子,那就更奇怪了,都疑心他杀了人,谁还会把刀子交给他?”
齐季瑄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谢之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相信顾鼎山应该是无辜的。可是这个故事有很多没有了解的地方,顾鼎山为什么会被盯上?就因为那几样瓷器?那不会是月华教动手的理由......”
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过去,对上了谢之芽的视线:
“我们要做的是找出凶手。我相信月华教跟这个案子有关系,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将他们盯住了。唯一的人证是个逃犯,他本该被流放在西北。就算是有人要杀他,那也有许多可能。比如说,胡知县很难动手,那么那两个游人的身份查清楚了?
“第二次在山脚下死了两个游人,他们是什么身份来历?说不准家里势力大,打听到了,想要报仇?”
“窑场的瓷器?隔了七年,就是三年前看到的,那也隔了四年多,看到个瓷器很奇怪吗?月华教的腰带?梁管家的死和腰带的主人有关系?这纯粹是猜测了。甚至,对于我来说,这是个破绽:梁管事一个普通的管事,他怎么能把动手的人身上的物件给弄下一块来的?”
齐季瑄一件件说着,最后他还问了一句:“你想过这些吗?”
谢之芽嘴角的笑一点点收敛。她自然是想过的,不过她知道月华教肯定是跟这些有关系的。她跟他们打了太久的交道了,特别是瑜洲府的那一位,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谢之芽本能地就知道,顾鼎山是无辜被害的,害人的还有谁?只能是月华教。可是没证据,没有人愿意插手。相比较起来,顾鼎山的案子实在算不上紧要的,她只是见到有官府的人愿意插手,就急切了起来。
齐季瑄其实心情没有他表现地那样淡定,他想到了顾荇说过的,谢之芽曾经因为跟月华教有所纠葛,所以藏在了道场之外......她一定很想尽量咬住月华教吧,找她帮忙,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
他这样跟她说话,谢之芽会不会有点生气?
他没有觉得月华教是无辜的,但是真像谢之芽和顾荇两个人咬死的那样:月华教是所有一切的主使者?未必吧。
花了这么多功夫和精力去对付一个顾鼎山?总得要有所图谋吧。
没有,不懂月华教为什么要费这么多的心思和力气。为了顾家的窑场?还是为了顾鼎山的瓷器?对于某些来说,这些东西可能会遭人惦记,但是月华教要是惦记,那就是笑话了。
齐季瑄觉得谢之芽和顾荇应该是想得有些偏了,他们本就觉得月华教有些可疑,然后顺着思路走下去,就把别的可能性都忽略了。
谢之芽,谢之芽也是难得的不冷静,可是破案是不能这样的,她不该一上来就挑出顾鼎山的疑点——现在的情形是:大家都觉得顾鼎山无辜,可是谁是害他的人,就这么确定了?
谢之芽肯定了,她就好像是:证明了顾鼎山的无辜,那么月华教就一定会被摇死。所以,她才一上来就这样说着。
她不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她被人刁难的时候也是带着微笑的,冷静的一个姑娘。齐季瑄看着她——她是遭遇过什么事吧?就是因为意难平,才会表现成这样。他是不是要说得柔和一点儿?
谢之芽却露出个好看的笑来:“是我不对,齐知县,我配合你好好查案子啊。”
方竞先看看两个人,好像状况都还没有弄清楚。
谢之芽看了一遍卷宗,又看了一遍尸格,最后将剩下的几样证物都看了一遍,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她抖开顾鼎山的两件血衣——上面沾了很多可怕的痕迹,作为证物保存着,一直没有清理过的。如今,不仅看着可怕,还有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
谢之芽将衣服抖了一抖,翻看了两圈,然后将衣服和外掛自己的身上。
“你做什么?”这么脏!这么可怕!他急惶惶地跳了起来。
“嘘,别闹,乖一点。”谢之芽微笑着,随意安抚了一下眼前两个。她站起来,低头看着衣服,做了几个动作。
方竞先还是惊骇莫名,齐季瑄却被这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他瞪着谢之芽,对方却不再跟他说话了。
谢之芽拿起了尸单,穿着可怕的血衣出去,又从门口走进来,并不跟两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