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蔚哥儿怎么了！”苏莞一把拉住她的手。

“小少爷……小少爷没了……”

苏蔚死了。

是在落霞林的池子里捞上来的，说是玩耍时不慎落水身亡。

这一整日和园上下更加忙碌，李氏整个人尽显老态，一夜之间青丝尽换白发；苏莞如同失了魂的人偶，对着窗上了镂花静坐了一日，不言不语，膳食也未用。

苏远这几日忙于事务，未曾想几日时间便少了一个儿子，当即暴怒，将苏蔚身边伺候的下人逐出的逐出，发卖的发卖。主子心情极差，苏府上下更是一片惨淡黯然。

太子赐了不少财物以示安慰，太子妃也出面和苏家女眷细谈。苏侧妃憔悴不堪，脸色蜡黄，走路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踉跄。

苏蔚是苏家二房的最小的儿子，很得长辈喜爱，兄长姊姊无论嫡庶都欢喜于他的活泼机灵。于是无尽悲痛却也只得随那小小的尸身一同下葬。

战事当头，必须启程向京城去了。

扬州离京城并不太远，不过四日也便到了。一路上也无甚阴雨天气，众人心绪也平缓许多。

“姑娘！京城到了！”拂香点玉笑着，掀开门帘一条细缝的宽度，窥视着京城繁华。

车外人声之鼎沸、市井之喧闹、车马之不绝，与扬州确然是不同的。来往车马不息，一旁有摊贩朗声拉长了调子吆喝，叫得人心里也热闹起来。

不过几处拐弯，便也到了别院——说是别院怕也要呆上许久，战事一日不休，便一日回不得扬州。

各自下车前去早已安排好的院子，好生安顿一番，便也都写下了。

午后醒来，苏莞深觉身子骨因这几日舟车劳顿而酸疼得很，几日颠簸真叫她有些吃不消了。拂香和点玉自认皮实，精神抖擞地上下打点收拾。

被拂香扶着坐到小几边，有些愣神的苏莞似乎还未清醒，便自己倒了杯茶给自己喝。

浓茶入喉，有些涩。

“拂香，之前那方子上的药都找全了？”

“找全了。方才点玉才买了最后一味回来呢。”

“将那些药材都打包了，别弄混了。”说完，苏莞又开始沉思，说是沉思，也许只是眉头轻皱，目光迷离罢了。

此时屋里还未熏香，屋子格局亦不同于在苏府时的屋子，小了些却胜在精致。一边的架子上摆满了诗书话本，隔了几个格子间又摆几件瓷器玉器，或是青绿小栽，倒也别有意趣。

“姑娘，锦衣坊派人来量身了。”拂香小步走前来，低声道。

初入京，总要做几件京城时下兴起的衣裳才好彰显身份，虽说苏家出了一位东宫侧妃，一位将军，到底是在外地发家的商贾之流。人靠衣装，穿得好些总不是坏事。

本也是李氏订下的日子，只是早了几日。

“叫进来吧。”

来的是一个圆脸杏眸桃腮的姑娘，从进屋便沉默少言，低眉顺眼的，十分规矩。苏莞倒不觉有他，任由她量度尺寸，便取了银子作赏。

然后手里忽然被塞一张纸条，那人道：“王爷要的药材可齐了？”

苏莞一愣，旋即笑了笑，自桌上拿起方才包好的药材，递到她手里，朗声笑道：“你个丫头好会说话，本小姐今日高兴，这些都赏你了！|”

那姑娘飞速抬头瞧了一眼苏莞浅淡的笑容，低头俯身称谢便告退了。

苏莞展开手中纸条，刚才不小心抓得皱了些。她垂眸扫了一眼，笑意不变。

又是几味寻常药。

次日向李氏请过安，大房的苏苓便上门来了。

“表姊今日想是得空闲了才记起咱们几个呢。”苏莞亲自沏了茶，给苏苓斟满。

苏苓心知她有意调侃，便故作不虞横她一眼，道：“莞妹妹这是哪里话，女儿家家又用不着考取功名成家立业，日日都清闲的。”

说着端起茶盏，掩唇笑道：“这一闲下来，可不就想着诸位了么。我娘整日拘着我，我可好不容易才来的。”

苏府别院分东院和西院，西院小一些，正好给了人丁单薄的大房。从前在扬州，两房虽在一条街上作邻，却也要乘马车出入，现今只隔了一道墙，便挖了一扇月亮门，到也叫来往方便得多。

苏芷也笑：“苓姐姐总在府中弹琴练字，听说技艺大有精进呢。”才说完，苏茵便用手肘轻轻推她一把，埋怨道：“苓姐姐学那些玩意儿恐怕都学烦了，你还说。”

“不过苓姐姐，怎么不见小桐儿呀？”她转头朝苏苓问道。

“大嫂带她去见二婶婶了，听说二婶婶近日总是茶饭不思……”说着她忽然住了嘴。

亭子里一片静默。

阳光为琉璃亭瓦镀上了金边，耀目的光芒阻隔了风的吹拂，亭中的空气一下又自顾自地变得令人心闷。

最后苏茵长叹一声：“若是蔚哥儿还在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死了……原本大纲里没有这回事后来还是被我加上了，女主总是要在一些事情过后慢慢成长啊。（言外之意就是，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人em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