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叉，自己人？（2/2）

“我们不太懂，请您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病，严重么？”

医生说：“它还有一个名字，肌肉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

肌肉萎缩？脊髓侧......什么？

“你们知道霍金吧？”医生开始举例说明。

金昭找了个有树荫的僻静巷子，燃起一支烟。

八月的蝉声嘶力竭地喊，没来由的给夏末又添了几分燥热。

高歌.......想不到还能听到这个名字。多久了？十年？

她是小学三年级转校过来的，是高傲的堂姐，高傲去世的父亲，她要叫一声大伯。

老高家兄弟两人，老大高辰戈、老二高辰恭。高傲他爸在他五岁头上就去了，丢下他和寡母。有一天他突然跑过来，一扫往日的阴郁，小胸脯挺得老高，“我二歌要转校了，就转到我们班。”

后来他们问，你二叔家就高歌一个，为啥叫二歌？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叫二歌显得家里人多，不知道的会以为他还有个大哥，多神气！

金昭把烟在墙上一捻，烟蒂丢到垃圾桶里。

他转身往回走，刚到走廊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两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不要变成霍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二歌！！你刚出狱就得绝症！苍天啊！！！”

高傲小心地开着车，余光里高歌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二歌，咱们回老宅吧，今晚让张叔叔做点好吃的。”他实在不放心高歌一个人回公寓住。

高歌把座椅靠背放倒，挺尸一样看着车顶，不说话。

“莆阳医院不靠谱，夏宇他爸帮忙在协和加了号，我们明天过去看看。”

高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索性关机，丢在一边。AKA要求业务部门24小时待机，过去四年她电话没离开过身。可是现在，什么金矿，什么交易仓位，什么VAR值，滚粗！全特么不重要了。

高家三进的老宅就在金釧胡同巷子口，青砖黑瓦。红色大门敞开着，油漆有些剥落。门口大槐树下，高老爷子正光着膀子跟几个老头下象棋。肉一层一层垒在腰间，像肥胖版的罗汉。

高傲去停车，高歌游魂一样飘了过去，声音细若蚊蝇：“爷爷。”

“哎呦，歌歌回来啦！等爷爷下完这一局。你张叔叔包饺子呢。”老爷子乐得脸上褶子开了花。

高歌往石墩上一坐，自从医生说她得了绝症，她顿觉浑身无力，腿脚发软，走路顺拐。

高老头觉出孙女异样，平时咋咋唬唬活蹦乱跳的，今儿个这么安静。“乖孙女，怎么啦？跟爷爷说说。”

不问倒好，他这么一问，高歌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肩膀一抽一抽的，小嘴瘪着，梨涡若隐若现。

高傲停完车，一路小跑着过来，见状忙说道：“爷爷，二歌，咱们进去说。”

高老头一听，果然有事。跟下棋的老伙伴道了罪，把蒲扇往腰间一插，拎着马扎跟孙儿们进了屋。

“运动神经细胞病？”高老头摸着脑门子，“那是什么？”

高傲露出你连这都不懂的表情，说道：“霍金你知道么？”

老爷子点头，“电视里见过。”

高歌哇的一声号啕大哭，“我忒惨了我！”

高老头吓了一跳，“乖孙女，这是怎么啦？”

高傲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下去，方觉好些：“老爷子诶，您甭问了。明儿个我和二歌去趟协和，多瞧几个大夫。”

高老头老脸一垮，半晌没言语。“怎么突然得了这个病。”他转身走向里屋，拿出一个盒子，又掏出一张发黄的纸来。架上老花镜，边看边叹气。

老爷子体虚，不能开空调，后院种了一片竹子，把正房的门打开通风，倒也凉爽。

高傲把t恤脱了，跟他爷爷一样光了膀子，混不吝的臭小子，此刻也满面愁容。他五岁没了爹，母亲再嫁，有了新的丈夫和孩子。对他高傲而言，最亲近的人莫过于爷爷、叔父和堂姐。

“老爷子，你又在看遗嘱？”

“嗯...得改改。”

高歌擤着鼻涕，“嘤嘤嘤，我是不是也得开始写遗嘱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要真有那么一天...”高老头的老花镜一闪，“爷爷这点东西，提前给你。”

高歌桃花眼眯缝着，吸着鼻子问道：“啥好东西？”

高傲嘲笑她：“二歌你真财迷。”

“人生得意须尽欢，我高歌从今天开始尽欢！”

“怎么欢？”

高歌伸了个懒腰：“容我好好想想。”

“哦对了，我把金昭车撞了。”

“哪一台？”

“银色布加迪。”

“......二歌您真有眼光。”

“我真不是故意的，下周定损。”

高傲奸笑，“我看不必了吧，他能要你的钱？”

“我们不欠人家人情，二十万吧？姐年终奖给他。我都绝症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高歌大方摆手。

“二歌，你有些方面挺迟钝的。怪不得没有男朋友。”

“臭小子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