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1)
时隔三年,沈晏晏再次踏入宫闱。
这本该是她的家,她的进出应该随心所欲,但事实上,她从偏门进入,甚至还做了伪装。
为了这一次母女间的见面,沈晏晏同意了陈独的求娶。其实同不同意并没有两样,这是男人的占有欲,非要听她亲口应承才松口。
戍守女帝的金吾卫早已掌控在了太子的名下,女帝甚至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美其名曰抱病静养。
朝堂上的气氛愈发云波诡谲,两派斗争剑拔弩张。这和沈晏晏原本所处的时代和历史并无一处相似,但权利的轨迹却意外贴合。
女子稀少珍贵又何如,女子为帝的传统又如何,真正掌权的始终是男子,连初代女帝,也是在平衡世家权利的制衡中绵延国祚,代代如此,只是到了她这里,业已壮大的两大家族有了独占江山的实力,谁成功得到她,谁就是未来王朝名正言顺的霸主。
她的母亲,靠姻亲维系的三足之势名存实亡。
沈晏晏心思复杂的看着昭阳殿的匾额,落败的庭院景象实在让人想不到这是一个帝国王者的寝居,她推开殿门,里面阴暗迟暮,仿佛连时光都已经老去,沈晏晏皱着眉头闻着里头味道颇重的药气,内居里的蟠龙花雕大床上静卧着她的母亲。
谁也没有想到,母女再次相见时,会是这样的情状,本已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处在有着容光摄人的潋潋姿态,而本该养尊处优的母亲则细弱玄虚,一副衰败之态。
即便分离再久,母女间的血脉情感,仍旧是让沈晏晏红了眼睛,她侧坐在床榻旁,静默的握住了母亲的手。
女帝迟缓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已然长大的孩子,欣慰的问道:“儿可安好?”
沈晏晏看着母亲混沌不堪的眼睛,俯下身道:“儿安好。”
女帝微笑的闭上眼睛,吃力道:“我儿长大了,便无挂碍,娘要你记得,无论如何,保重自己最为重要。”
“儿明白”,沈晏晏刚起身,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掖了掖女帝的背脚,轻声道:“儿走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沈晏晏握紧了女帝给她的物件,随着内侍穿过重重的宫门,坐上急速行驶的马车,宫道上安静异常,只听见马蹄哒哒的节奏和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
临进出口的时候,身后雷鸣般的马蹄声渐进,一声一声,催促着赶车的人加快速度,沈晏晏拉住车上的扶手,忍着腹痛,已经力竭了。
随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马车停住了。
军靴落在了地上,一步一步的走进,姜诺拉开车帘,盯住车内端坐的女孩子笑了。
曾经,女帝和沈晏晏谈到她的婚嫁时,这样说起过两大阵营的顶尖子弟:陈独出生与百年世家,尤为独傲,若是想要得她,势必身心俱获,并且,世家子弟的风骨和意气容不得他做下婚前冒犯的最后一步;而姜诺不同,他生于强者为上的家族,掠夺、占有、独享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本能,即便外表看着再谦和温暖,也抵不住骨子里流淌的野兽的因子,若有朝一日被姜诺抓到,势必先行占有,反复□□研磨,直到从里到外,具依附于他。
沈晏晏要走的,是一步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