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残（2/2）

庭芝依言去找，果然从霍老衣襟内侧摸出半张绢帛，上面似乎映着一张令人看不懂的图。不用齐无知多言，庭芝也明白，这大概是自家父亲冒着危险也要拿到的东西。

将东西交到齐无知手中，后者接过来看了一眼，十分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这图……倒是蹊跷。”

庭芝本以为自家王爷在父亲房中多呆一会儿就回去休息，没成想齐无知竟然守了一夜，鼻子莫名一酸。虽然王府的人都尊他一声“王爷”，但齐无知从不摆皇族架子，待他们甚至比亲人还亲。这份恩情，王府上上下下都记着。

……看王爷方才的样子，或许那张图还没有明确的头绪。

但愿这桩事早日水落石出吧。

同庭芝道别之后，齐无知打开房门，抬脚迈了出去。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手中蓦地燃起一团青色火焰，那半张残图瞬间化成灰烬，惟余一缕青烟从指尖缓缓流溢而出，盘桓上升，终归消散。

齐无知销毁了这半张图，并非神不知鬼不觉。相信诸位也已猜到，这一切，被前来送木簪的闻欣瞧见了。

“唰——”匕首出鞘的铮音划破清晨的一派宁静，枝头黄鹂被惊得乱啼。

这是闻欣第一次动真格地将寒刃架在齐无知脖子上，她冷声问道：“你方才……在销毁什么？”

齐无知在这种状况下竟还笑得出来，面不改色道：“闻姑娘，才一日不见，就这么想我了？”

闻欣左手摸出那根木簪：“我不是来找你的。”

刃端向脖侧推近半分，她又补充道：“本也是来找你的，可惜……是我看错人了。”

靖南王爷莞尔一笑，轻呵道：“你以为，是我害的老先生？”

她坚定道：“我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就是真的？”齐无知反问，右手轻轻握住闻欣持匕的手腕，却也不用力，“这东西很危险，布帛的料子来自黑市，留下它只会惹麻烦。”

“什么意思？”闻欣眸色闪烁。

齐无知握着她的手腕将匕首挪开，浅笑如玉：“你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痴傻？事发当时，霍老一定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可他一来年长，二来只是个凡人，无力阻止，只能想办法将消息带回给我。只是他也想不到，这东西不仅重要，而且寻常人碰不得——人妖两界的黑市，不是任何人都能惹的。”

“那么此事，你是不想管了？”闻欣退后一步，收匕入鞘，“抱歉，方才是我冲动了。”

齐无知摸出菩提子把玩起来：“此事一没头二没尾，如今证据也被我亲手毁了，为何要管？”

闻欣垂眸一瞬，又望进他深邃惑人的眼睛：“我不信。”

齐无知唇角的笑容黯淡了一瞬，勾起的弧度收敛起来：“你倒是知我，也有几分像我。”

闻欣抬了抬眼皮，见他神色稍变，于是问道：“怎么？不高兴？”

“非也，”齐无知竖起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知我者红尘阅尽，像我者有心无情。知我像我，并不是什么好事。”

闻欣无畏一笑：“我若是靠好坏过日子，早活不到今天了。”

她说：“今日本是来和你道别的，可我改主意了。在没有找到真凶之前，你都是害霍老昏迷的嫌疑人之一。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哦？那我岂不是也必须找出真凶，才能洗刷自己的罪名？”

闻欣抱臂，不置可否。

齐无知露出无奈的神情，捂住胸口瘪嘴道：“闻姑娘居然怀疑我，太令在下心寒了……”

“也罢。既如此，那在下就陪闻姑娘玩这一遭吧。”

天钧卫消息灵通，齐无知与闻欣达成一致没多久，时吟那边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时大小姐将手中的卷宗拿起又放下，对身边的天钧卫道：“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你誊抄一份，悄悄送到靖南王府。还有，传令下去，南州天钧司终止与此相关的一切调查。”

“大小姐，这是何意……？”

时吟眸中闪过一道暗芒：“犯人当街妖化发狂，并且与黑市有地下交易，这其中牵连的势力、埋藏的真相，都已经不是天钧卫方便插手的了。”

“既然他们愿意，那就让靖南王爷和咱们这个便宜司丞去查吧。这两人孑然一身，背景清白，没有人比他们更合适。咱们这边，派一两个天钧卫暗中守着便是。”

将毫不相干的人推出去查案，时吟这想法虽自私了些，却也是为大局考虑。

黑市在五州皆有分布，涉及人妖两界势力，向来不是什么好惹的地方。是以，即便从前也发生过类似案件，天钧司从来不贸然干涉。以他们的身份，即便踏足黑市也多半是失望而返。

近几年南州的人类妖化案件无独有偶，颇为古怪，天钧卫却又碍于身份查探不下去。此番若能顺水推舟解决一桩大案，天钧司自然与有荣焉；若是惹上祸事，想来也不至于牵连天钧卫百余号人。

只得寄希望于齐无知与闻欣二人，能够将真相查个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单机游戏更新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