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火(2/2)
男孩时不时回头看成韵,跟成韵说话。
听不清两个人交谈什么。
但看得出男孩很在意成韵的感受。
换了几道街都同路。
途经一个小规模汽修店,帕萨特开了进去。
不能跟着转弯进去,余文勋放慢了车速。
坐在店门外凳子上的男人见了帕萨特,赶紧起身追进去,边走边大声说,“才回来呀,小老板,我都等了十几分钟了,车修好了没?”
男孩停车,下车给成韵开了车门,这才对男人说,“刚去学校接了人,耽搁了您十几分钟,很抱歉。车已经修好了,在车库里,马上带您去试车。”
只听到一问一答,车子驶过了汽修店。
格朗汽修店。
回到家后,闵在希让余文勋查了一下这家汽修店。
开业两年半,注册资本不到八万,注册人即店长陈轩淼,店长是唯一的维修工。
男孩叫陈轩淼。
陈轩淼正在车库里带顾客试车。
成韵洗好了澡,在卧室里吹头发。
陈轩淼去接成韵的时候,见成韵头发湿了,问成韵。
成韵说是班上一位同学在班里过生日玩儿彩色喷雾,很多同学都被喷了一头。
陈轩淼想也不想就信了。
吹干了头发,洗衣机响了起来。
校服洗好了。
甩过的,还有些潮,晒一晚上应该会干透。
明早还回去。
成韵挂好校服,脑子里又浮现了那个借她校服的男生的脸。
牛奶肤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填满友好的微笑,阳光一样照进人心底里去。
他还说,要她学会说不。
一年了,她在班里一天说的话几乎不超过五句。
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吐一个字。
在很多同学眼里,她不是喜怒不形于色,而是根本没有喜怒。
怪胎一个。
只有成韵她自己知道,她为什么不吭几声也笑不出来。
陈轩淼也不过知道原因之一。
电话响了。
“成韵,我这边车还有点问题。你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吧。”陈轩淼在电话那头说。
“好。”成韵挂了电话,掀开被子,躺下了。
早上七点四十分,小店已经开门了。
陈轩淼迎了一位顾客进去。
男孩天生衣架子,脸又好看,即便是穿着普通工服,也难掩俊秀挺拔。
去学校路过格朗汽修店,闵在希瞧了一眼。
到校时,教室里已坐了一半以上的人。
闵在希的书桌上有他的校服,摆放得平平整整的。
他抬起头,向前面看。
靠窗第三排成韵的位置还空着。
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成韵进教室,手里拿着小塑料袋,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成韵坐下,掏出包装袋里的东西,是几袋小柴胡颗粒。
“终于知道自己有病了。”成韵后面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嘲讽。
成韵不动声色,把小柴胡颗粒撒进玻璃杯,起身去最后面接热水。
返回的时候,靠窗边最后一排的女生伸出一只脚来。
成韵没注意到。
被绊倒的一瞬。闵在希站起来,左手把住成韵手中的玻璃杯,右手环住成韵的腰,将成韵稳住了。
成韵偏首,鼻尖轻轻刮过闵在希的脸。
这样有力的臂弯,坚实的胸膛,温暖的怀抱,几乎令成韵恍惚。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少年,牵过她的手,刮过她的鼻梁,拥她入怀,染过她的唇色。
只是,现在他厌恶她到了极致。
闵在希坐在倒数二排,只有后面不到十个人看到了。
成韵站正后,微微低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成韵回到座位,语文老师进来了。
手背辣辣的疼。
成韵才发现,手背有一块发着红。
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了,开水那么烫,他的手护着她的手背,她都烫着了,那他一定烫伤了吧。
上着课,成韵几次回头看闵在希,闵在希都在认真听课。
他真的没事么。
一整节课有些心不在焉。
“成韵,你来回答,牝鸡司晨是什么意思?”昨天布置的小说阅读原文里有考纲内词汇,老师随机提问。
成韵迟钝了几秒,缓缓站起来,十几秒过后,还没有回答问题。
“老师问你,如丧考妣是什么意思?”成韵前排一个女生回头,恶意误导。
成韵瞥了那女生一眼,抬头,不慌不乱答,“指母鸡报晓。旧时比喻妇女窃权乱政。”
方才成韵不是没听到老师的问题,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脑海里筛选答案。
“成韵答得非常好,基本就是标准解释,请坐。同学们做笔记。”两年多来,牝鸡司晨这个成语第一次出现在习题里,成韵能答出来,语文老师很高兴。
没有人发现,成韵坐下来的瞬间,两滴眼泪也跟着滴落在习题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