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南花琼(2/2)
世交公子的眸底映入笑意:“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和眼光吧!”
我望着他那张高不可攀的脸想要揍人,这个惹人厌的世交公子真太难搞了。
时间一久他大王爷也懒了,连瞧我一眼都嫌烦:“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我尽量忍耐笑容不至出现崩裂的痕迹:“那烦请王爷告诉我,你心目中倾心姑娘的条件为何?”若不是见他是个挂衔的王爷,我早甩门走了。
他扬起一抹迷死人的笑容,但在我看来却是欠揍得紧:“出了房门雍容华贵,在家相夫三从四德,进了灶房可成巧妇,床榻之上得有风情。”
很好,这位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世交公子不仅难搞,还是个少见的下流胚子。
这句话自出世交公子的口中,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中,反击的情绪盎然高涨。
大抵这便是他眼中的我,该死的雍容华贵,该死的三从四德,该死的有风情。
我是凡间月老的小红娘,不是花街柳巷介绍花魁的老鸨,笑颜被悄悄升起的怒气所取代,完美的形像已经出现裂痕,似乎要在一夕之间崩塌,笑容敛起我的声音有些齿冷:“王爷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他笑得邪恶无比,瞳孔中映出我满是怒意的脸孔:“过分吗?不过分啊,我要的娘子只要这四个条件,难不成这四个条件太苛求你了吗?
这四个条件不但苛求,而且还是个世纪难题,我在心底痛骂他杀千刀。
我的嘴角已经扯不起笑容:“王爷要的姑娘还真特别。”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可是奉元城里第一红娘,这点难题肯定难不倒你。”
我从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如今的敢怒不敢言,一颗小心肝在憋怒中直接炸裂。
牵红线的尽忠职守不比布防守边关要差,毕竟世交公子生得俊美无双,理应不会有姑娘会对他视而不见,也不会有姑娘逃得过他的手掌心,但他现下无视我响当当的名声,无视我响当当的背景,无视我在奉元城的一席之地令我火大。
我对他虽能应对得宜,可一点不能小觑不能轻敌,我想到他是个难缠的家伙,可没想到他一见面便给我下马威,就算我是个三头六臂神仙附体的魔人红娘,能帮他寻到拥有前三个条件的姑娘,那最后一个条件呢,风情一事是个甚么鬼条件!
别人家的姑娘还有娘亲姐妹老嬷嬷的含糊提示,那我呢谁来给我提示,我难道要扒着三哥的墓碑去问男女之事,还是追在南宫墨身后陪他去撩妹,或者我也该去市井买本春宫禁书,日日刻苦钻研再去大街上拉姑娘们来一一分辨。
二十岁,我才二十岁,开喜娘馆不是我的本意,做红娘也不是我的本意。
世交公子可不可以放过我,可不可以放过我知晓男女之事的机会。
他见我一句不吭脸上透着为难:“怎么?难不成我真的成了你的世纪难题?”
我咬着下唇瞪着他:“我不会认输,也不会承认这是个世纪难题。”
他耸肩:“也是,只是遇上一个小问题罢了。若因此便视为世纪难题,恐怕你南花琼的招牌就要砸了,你日后也就没法赚更多钱了。
他不留痕迹断了我身后的退路,让我无法再走回头路,现下我终于明白,明白自个儿接到一个烫手的山芋,这山芋本该烫手的没人敢接,但我的命格忒差劲,所以我接到了手里,难怪他的终身大事迟迟没有喜娘肯作煤。
他不是故意找碴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这样的男子不意外身边之位始终空悬,我的心情复杂至极,就算有成千上万的主意,也会因他多如牛毛的挑剔一一被否决,可我偏又不能认输,偏又被他截断了退路,只得咬紧牙关辛苦硬撑。
难搞,难搞,非常难搞。
打从心底不想见到他那张该死又充满得意的俊颜,我可以败在他的面前,可以听他笑我江郎才尽办事不周,但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毕竟做生意是做口碑,稍稍遇到一点挫折便想弃路跑掉,只能是毁了自己筹备已久的心血,毁了自己即将到手的双倍佣金,我不信搞不定这单生意,不信搞不定他的恶意刁难。
“我当然会让王爷满意的心服口服。”
为有情人牵红线自然是件快乐的事,但如今却像有一朵乌云笼罩在我的头顶上方,阴郁压得我一点也开朗不起来,本该是一件大喜事,却碰上个心思多如牛毛的难搞王爷,我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烦。
贵人对此毫无经验,更不晓得要如何安慰帮我忙,只有识相的袖手站到一旁。
我不愿低头拒绝这门靠牵红线便可以赚钱的工作,又怕这事传出去被别人笑我无能,笑南宫墨无能,不然到时砸得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招牌,南宫墨也会受我连累,于是决定放手一搏,就算花上我的所有心力,也要让那该死的世交公子心服口服,好证明我的年纪虽然小,但野心与行动也可以叫他另眼相看。
忙里忙外了几日,在贵人的张罗下精心准备了一出大戏。
贵人大嘴巴,把我遭人刁难的事透露给南宫墨,这一日晚饭后南宫墨特地到秀山堂来安慰我,顺便给了我六百两银票,在此之前我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南宫墨,也没有同他吃过晚饭,乍一见他竟觉得有些生分。
生分归生分,我又不能当真赶人,我的南花琼还需要他的名声做支撑,只得硬下头皮同他熬时间,南宫墨打听了世交公子的事,又简单问过我最近忙甚么,扔下银票便撤了,走时不忘提醒我,身为娘子应当多抽时间出来陪伴他,不要除了练武便是一心扑在喜娘馆里。
我不敢同他意见相左,只得赔笑脸说,等手头这一单结了,便收心一段时间。
这谎扯得忒牙碜,连我自己都不能信其有,世交公子太费心我没空搭理他。
南宫墨给的银票我没动,倾了手头所有砸下重金,租下城南一座别业,那里原是幢戏子唱戏的戏楼,空置多年无人问津,我租下后邀了班奉元城里有名的戏子,搭了戏台绑了彩带,唱起这月最有名的戏曲,随后又印了二十张烫金请帖,送去各府千金的家中,邀请她们在五日后的夜晚,来戏楼里听戏曲。
我的重点不在于砸钱开戏曲晚会,我的重点是希望那些有意与世交公子攀亲带故的千金名媛能与他面对面,好让他借机一瞧究竟,省得他又抱怨画师功力太差,将好好的姑娘画得丑得不能入眼。
相亲宴这计划源于贵人高于贵人,贵人这点子出得忒好,既堵了世交公子的嘴,也充分展现了我的办事能力,还能让对他有遐想的姑娘齐聚一堂,拉近与他的距离面对面让他挑选,贵人想得如此周到,我安排得如此完美无瑕,他应该不会再有多余意见以及挑不完的缺点。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