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碎凌霄(2/2)
我有些备受打击的望着她,不过就是一个时辰都不到,如何可以确定到百分之七十,看来我听到的情况就是属实,我在椅子里换了个坐姿,指了指菩提道:“菩提,你来说。”
菩提听我点到他的名字,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说:“掌门,要不你换个人吧。”
这下子我更诧异:“你说得换个人是甚么意思?”
“其实吧,在这个世界上长得帅的男子,也不是只有南宫公子一个人,我觉得您也不用非得在他身边一直呆到老对吧?万一南宫公子他不想跟您在一齐,您找别人也一样啊,反正男未娶女未嫁,机会都是平等的。”
牟娑:“你能不能把嘴巴闭紧,咱们掌门已经够烦心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菩提:“这怎么能叫我多嘴,我这明明就是在陈述事实,这事明明就是南宫公子有错在先,明明就是南宫公子先背叛咱们掌门的啊,我说得哪里不对了。”
我觉得我已经可以不用听下去了,我听到的和大家听到的完全一样。
传闻说,南宫墨他背着我在后山招歌姬,当然也有可能是在飞霜殿。
我再次记起他说过的那句,给我挑护法还不如去勾阑有意思的话。
他以前喜欢玩这我清楚,他以前喜欢做这些风流韵事我也清楚,我一直以为他是偏爱男子多一些,不然也不会一再把去勾阑挂在嘴边,但是招歌姬这事,我还真是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确切说我从未怀疑过他,我也没有做好面对这个问题的心理准备,情敌是个男子这事我可以接受,情敌是个女子我绝对不接受。
我一直认为他是这几年成熟了玩够了,所以对这些事逐渐失去了新鲜感,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收了心,可以正常规矩的同我相处下去,而在这一刻,我的所有幻想都被他送我的现实,彻头彻尾击了个粉碎。
如果人是在后山,至少还能说明,他尚且能顾忌一下我的感受。
如果人是在飞霜殿,我觉得我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想跟我同归于尽。
颇梨和璆琳瞧我面色不善怕出事,去后山的路上又叫菩提通知杜枫,杜枫窘得不晓得如何是好,劝我也不是不劝我也不是,毕竟这错处又不是我犯的,一路上我设想过许多截然不同的结局,每一种都是带了血腥的场景。
飞霜殿的飞檐翘角上,还是华盖了一层花瓣,偏安一隅的立在那里。
我站在飞霜殿的门口,冷静了再冷静,才握着剑抬脚要进门,璆琳一把拦在我的身前,要同我一齐进门我没同意,如今这时候有颇梨和杜枫在我身边就够了,我还不能心安理得的去丢人,进门的时候杜枫一直叫我要冷静,不管怎样孩子最要紧千万别冲动,说这事也不是甚么大事,放到男子身上都不是原则性问题。
有一刻钟我瞧着他,深深感觉到两性之间真的没法子平心静气好好交流,如果连背叛都不能算是了不得的大事,都不能算是原则性问题,我不晓得还有甚么事是不可以发生的。
我握着剑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敢跨过门槛走进去,青石板的地面上,散布着一滩一滩的小积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十分刺鼻的酒气,是竹叶青,我最喜欢的竹叶青,地面上倒着两个酒壶,一个是青白玉制成的光面酒壶,一个是老银打造的雕花酒壶,青白玉的那个是三哥的东西,我原先给三哥收拾房间时忘记还回去,一直摆在我的房间里,老银打造的那个是我送他的,南宋出土的老银,缠丝镂空的手柄,壶盖上雕了个精致的精卫,我用灵溪大会的奖金买给他的。
桃花形的汤池中,那个歌姬,就那样衣不蔽体靠在南宫墨的怀抱里,胸前裸露着一大片丰满的雪白,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有些毛毛躁躁的,她对视了一眼我的目光后,就吓得双肩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口中咿咿呀呀念念有词,顺着汤池的边缘爬上来,爬到我的脚边抓住我的衣摆。
杜枫还没回神拦住我,我就已经抽出自己的佩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鲜血像一条蛇,弯弯曲曲爬满她的身体,爬满她胸前的一大片雪白。
南宫墨就像甚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依然是悠然自得靠在汤池的边缘,微微仰起头紧闭着好看的眼睛,身后墨色的长发有一大半都浸泡在水里,长发浸了水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墨色海藻,纠结缠绕,随着水流的飘动而飘动。
我从那尸体手里抽出衣摆,气得浑身发抖:“南宫墨!你给我站起来!把事情解释清楚!你到底是甚么意思!”
他听了我的话睁开眼睛,一手支在池边一手撑着额头,斜眼看着我道:“没甚么意思,小爷我不想跟你在一齐了,就这么简单。”
“你不想跟我在一齐了!你不想跟我在一齐,你昨天还在这里……”
他的嘴唇弯了个好看的弧度,然后冷漠的道:“主动送上门的女子有哪个男子会不要,再说你长得又不丑,不只是不丑还很美很招人,退一步说,你昨天不是也很想要很主动吗,又不是我强迫你的。”
他的月白色的长衫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但是领口深深的敞开着,胸前那一块白皙的肌肤上,还有昨天留下的吻痕,颜色暗红的触目惊心,杜枫站在我的身后拉住我的胳膊,我用力挣了一下没能挣脱。
“南宫墨!你就是个伪君子!你不想跟我在一齐就直说,你可别忘记,你现在还在我的地盘上,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的地盘?你人都是我的,怎么是你的地盘?这里是我的地盘,真正应该摆正位置的人是你,你有甚么资格来管我的事,你有甚么权利来管我的事,你自己又是个甚么身份,反正我又没有娶你,你跟这些歌姬也没甚么区别。”
我听到自己因为情绪失控而开始大声的吼叫,嗓音里有无法控制的歇斯底里,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正如同我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没错,正如你所说,我没有身份,我也懒得管你的事!你现在就从这里给我滚出去!我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你给我滚!”
他慢慢的从水中站起来,月白色的长衫因为湿透而变得半透明,他的身材修长结实,没有配饰也没有佩剑,只有生理上的突出很扎眼,我看着他的下半身,突然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恶心:“你就这么缺?离开这事你是不是一天都活不下去!你既然这样想,这样厉害,那你多找几个好了!南宫墨你真让我恶心!人尽可夫的歌姬你也要?你脏不脏啊!我以前没拦着你找,现在没拦着你找,以后也不会拦着你找,只是,请你能不能眼眶高一点,有分寸一点,拜托你下一次招歌姬招个比我好看的成吗!别净招这些庸脂俗粉,招人恶心还不够!”
他从我的身边走过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垂着头向前走出两步,又退回来一步,一把把我揽进他的怀里,重重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又把嘴唇埋进我的发间,深深呼出一口温暖的气息。
这动作他以前经常会做,特别是在每一次与我分别的时候,以前我只是觉得痒想要躲开,但是这一次我觉得反胃,大力推开他:“你脏死了!别碰我!你赶快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我以后,不,我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你!你滚!滚出泰山!滚出鼎泰宫!滚得愈远愈好!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滚!”
吼到最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泣不成声,剧烈的宫缩令我的小腹翻江倒海疼起来,我紧紧抓住杜枫的手腕做支撑,倒抽了一口冷气蹲下身来,杜枫用他的手臂环着我的手臂,颇梨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慢慢给我按摩。
南宫墨一脸惊恐的扑过来:“娘子你怎么样了?你可别吓我啊!”
我愤恨的转头盯着他,卯足了全力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响声惊天,他白皙英俊的左脸上迅速印上一道红印,我盯着他更加不解恨,紧接着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他的右脸上也挨了一下,登时红肿的更厉害,我眼中的泪水奔涌而下,抓着他衣领的手因为气愤而发抖,抖得几乎失力。
我抓着他恨恨的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说过会永远爱我,你说过会跟我天长地久,你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你说过永远不会伤害我,还有锦瑟韶光,华灯幢幢,彼岸开荼蘼,不负流年那些话,难道都是为了骗我而骗我吗?你当初说这些话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过过脑子?到底有没有过过心?”
他不回话,就那样默然无语的垂着头。
“怎么不说话了!你素日里不是最有话说得吗!如今怎么不说话了!你一直在骗我对吧!你从来都没想跟我一心一意对吧!你凭甚么这样子对待我?你为甚么要这样子对待我?你到底觉得我有哪里不好!南宫墨!你说话啊!”
……
“怎么?你没话说了对吧?你终于也能被我给问住了?好那我也明白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主动送上门,我就是喜欢倒追,不可以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瞧上你,我当初真是犯贱才会喜欢你,我当初晓得你不检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你,虽然我的心里面有别人,但是我不会像你这样没底线,不会像你这样招人恶心,不用你蹬我,我今天就跟你一刀两断,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我们泰山从今往后都不欢迎你!”
他一字一句听我说完仍旧没说话,表情上有一点冷冽,还有一点惆怅,但是这些我都没有注意到,我只是泪眼朦胧目送他站起身,半蹲着在杜枫的肩膀上,用尽全力重重拍了一下:“杜枫,你我之间还是不是兄弟?”
杜枫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惆怅,哽咽着半响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点着头。
然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来,举目环视了一周,指着我的四大护法道:“你们四个都是我亲自培养挑选出来的护法,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应该做些甚么,自己心里面都清楚,别让我失望,如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的掌门发生任何事,小爷我唯你们四个是问。”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径直向大门外面走出去,跨过门槛之前,他再一次转过头来,对着我说了一句我爱你。
杜枫说,南宫墨跨出门槛去的那一刹那,我的哭声尖厉的响彻云霄,许多年之后他还能回忆起那声音,撕心裂肺又痛彻心扉。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