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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蓝葵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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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常顿了顿眼神有些古怪:“神荼大人若是这样说的话,的确如此。”

我略一沉思把死簿合了递还给他,压低了声音道:“以白无常爷之见,这生魂的死簿是不是被谁改动过?改动之前的那一页为了掩鬼耳目就撕掉了?”

白无常若有所思的不说话,雪峰般高挺的鼻梁上的肌肤收得紧紧的。

我继续低声道:“生有生八字死有死八字,死簿是不会出错的,所以死簿上记的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死簿上的罪行就是生魂的原罪,这道理是个鬼差就晓得。拐骗少年和擅自轻生,你们无常爷查过吗?是不是确有其事?”

白无常这一回答的斩钉截铁干脆利落:“回神荼大人确有其事。”

“既然确有其事就该按照罪行发配到相应的十王殿,有问题吗?”

白无常在我的逼视下踌躇了一下还是道:“神荼大人,一个生魂只能进一座十王殿,若要同时进两座,全酆都还从没有过先例,这资料上又该如何……”

我抬手制止了他:“这事咱们待会再说,先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我撇开白无常径直走向那女鬼轻声道:“这位姑娘,我是鬼帝,听说你还有未尽的心愿所以不想进鬼门关,是这样的吗?”

那女鬼听到我叫她,嘴唇微微抖了抖,大力摇着头扁着嘴巴大哭起来:“鬼帝大人,我冤枉啊,我并没有拐骗他,当初是拐骗了的,可是后来,后来全不是那样子的啊,您,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她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身体软软的滑下去,我有些于心不忍的搀了她一把:“先起来说话,有事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那女鬼的胳膊在我的手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带嗓音在我的耳中也颤抖了一下:“鬼帝大人,我冤枉……”

我沉了口气道:“你说你冤枉,又说自己有未尽的心愿,两件事不能一齐说,你已经死掉哭哭啼啼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如今这模样就算是我有心要帮你,可我不知情也不晓得要如何帮你,你说道理是这样的吧?”

那女鬼抬起手背抹了两把带血的眼泪点点头,又小声抽噎了两声,我看她的反应不再如先前那般激烈,便换了个软刀子的说法:“要不姑娘你先说未尽的心愿,待会我听完你再说你有冤情的部分可好?”

那女鬼抚着自己带伤的脖颈狂咳了几声,讲述了一个令人心伤的话本子。

她说她和她的夫君从小青梅竹马两家世代交好,原本是订了娃娃亲的,可后来夫家仕途大盛,几年间就在京城混得有声有色门楣发达,门楣发达之后的夫家就开始横瞧她的娘家不爽竖瞧她的娘家不顺眼,再后来便攀上了一门皇室远房亲戚家的姻缘。

攀上高枝是件大喜事,只是再大的喜事也总有一颗老鼠屎,在一锅好汤里转来转去转去转来,转得人心烦意乱,转得人抓耳挠腮,这颗老鼠屎自然是她,夫家视她为坏了好事的老鼠屎,所以退婚是理所当然,可她那性子偏就不是个容易服气的主,也偏不是个容易信邪的主,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当初自己还是很有一些少年心性的逞强好胜,也很有一些不肯忍气吞声的闷头隐忍,寻了个合适的时机便把她订了亲的小夫君给明目张胆的拐跑了。

小夫君被拐跑,她的夫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各种上门谩骂,丫鬟小厮轮番骚扰,护官符强力出动,莫须名的罪状,都为了这样一个看似不值得实际又很值得的小夫君,无所不用其极循环往复在她的娘家上演起来。

这出戏一唱便是闹了个天下皆知,没过多久她的爹爹娘亲扛不住被折腾的一病不起,又没过多久便一前一后纷纷捐了棺,她的爹爹娘亲捐了棺,她的夫家也因拿不出儿子去攀高枝仕途一夜之间大厦倾,原本的辉煌耀眼都在亲戚朋友们的鄙夷中烟消云散,烟消云散之后她的夫家也落败了。

那时她的小夫君已经很有一些喜欢她,比之前的单纯喜欢还要喜欢,她的夫君喜欢她,她也喜欢她的夫君,这事的走向看起来就要步入正轨,后来的后来,便是一长篇的郎有情妾有意,风月情浓起腻的能盖过离恨天。

可好日子总是容易过到头,好景不长她得了绝症,甚么绝症我没问,不晓得也不想晓得,为了不拖累她的夫君,这女鬼咬了咬牙鼓了鼓劲,十根草绳搓了一根,特特挑了个她夫君不在家的时候,草绳一抛一紧一伸头便悬了梁。

她说自己原是不信这些神鬼之事的,直到死掉被无常爷勾了生魂这才信了。

她说自己之所以不想进鬼门关,是因为流连于人间,因为留恋于她的夫君。

鬼虽然无形,但也不是不可以在阳间四处飘荡,只是不能碰触阳间的东西。

活人看不到鬼的身影,也听不到鬼的声音,但是鬼却可以感触得到活人。

她说她今儿一早在来的路上,瞧见她的夫君抱着她的尸体哭的泪人儿一般,她那心下委实不是个滋味,还说瞧见了诸多的女色鬼在偷窥她的夫君,这让她更加的勃然大怒,她问我可有甚么法子,能让她在投胎前再陪一陪她的夫君。

我听了她的话本子心下也不是个滋味,想了一想道:“姑娘你要明白,现如今酆都里好胎难求,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错过了投胎的最佳时机,恐怕会成为孤魂野鬼。而且七月半马上就要到了,若是在此之前你错过了进鬼门关的最佳时机,恐怕只有等明年的七月半,鬼门关大开之时才可以再入鬼门关。而且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如何在这一年之中保全住自己的灵体,这也是个十分现实的问题,你若是保全不了,别说是再入鬼门关投胎,就是成为孤魂野鬼依我看也难。”

那女鬼再一次在我的面前嚎啕起来:“鬼帝大人求求您,就帮帮我吧!我真的就只有这一个心愿,只要您肯帮我,我发誓一定都听您的,全都听您的,您说我该怎样做我就怎样做,求求您了!您一定要帮我啊!”

我看她这样子料想又是一个如痴如醉的痴情种,已经打好草稿想要继续劝她的话也省了直言道:“今儿是七夕节,离七月半还有八日,你果真想要了结心愿也成,我就给你八日的时间,这期间你把心愿了了,七月半当日我亲自来接你进鬼门关。你若是答应咱俩就继续往下谈对策,你若是不答应你这忙我也不帮了,你爱当孤魂野鬼爱魂飞魄散自个儿去就好了。”

那女鬼听说我要帮她,睁圆了眼睛一惊,就开始咚咚咚的给我跪地磕头。

她那额头上本来就有淤血,一磕皮就破了,更多的血顺着她的头皮流出来。

我再次看不下去扶了她起身道:“我们酆都里有个神器叫做鬼书,是专门为思念阳间亲友的鬼开发的特殊服务,简单来说就是鬼也能书写的一套本子和笔,而且在上面书写的字可以指定给一个人看得到,你愿意试一下吗?”

那女鬼定定的看着我,充血的眼珠子里全是亮闪闪的泪花:“我愿意。”

一切商量停妥后,我同她约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又同白无常交代了一下,便匆匆带着元丰和听白赶回家,分别誊了两份文书,一份给秦广王,一份给楚江王,分别叫他俩带回各自的十王殿,然后又翻箱倒柜翻出我继任当日领用的那套鬼书。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我换了件不太正式的衣服出门,天色已经有些擦黑。

入夜之后,酆都里的伽蓝街再次闹得震天响,听说是七月半当日有个新饭馆要开张大吉,据说那掌柜的是酆都里名气挺大的一位商人鬼,满大街上的吃货鬼都在口口相传,说新饭馆开业当日除了半价试营业,还有免费的血酒相送,前十名进店的顾客更可以参加抽奖游戏,总之就是低价营销加打感情牌,现如今大半个酆都里的鬼,都在日日扳着手指头翘首企盼的算日子。

所以说鬼和人其实都一样,闲过了头就会想着找乐子,这一点千古不变。

我再次找到那女鬼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哭哭啼啼,只是蹲在鬼门关旁边的阴影里发呆,我把鬼书的用法交给她,又给她简单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便看着她在那本子上工工整整写下两个大字——夫君。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没有任何动静。

她盯着自己写下的字静默了良久,旁若无鬼呆若木鸡的不言不语。

我抬起头向着孟婆亭的方位望了一会天道:“你不怕你夫君不回答你吗?”

我看着她一脸失落的样子,觉得人果然是比鬼要长情得多,也比鬼要有情有义得多,诚然,这一点是我已经远离阳间没有想到的,结果我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本子上的变动给无情的打断,那本子上凭空冒出来一句:“你是谁?”

那女鬼本来都有些绝望了,看到那字迹一张绛紫色的脸上霎时变得一片死白,她用死白的手指紧紧握住笔杆,费力的写下一行字:“我是蓝葵。”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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