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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如是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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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敢反抗,二王爷手中握有他家烟云字一半的股份,他若是不同意二王爷立刻撤资,他老爹为了生意,压着他也必须得同意啊!”

“听说白无常爷和前面那位六王爷的事,也是与二王爷有关是吗?”

那小鬼差嘘了两声,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这事还需要再问吗?这是自然了,不过白无常爷识时务吃一堑长一智,后来在太子殿下的事上与二王爷同流合污,所以并没有被整得很惨,六王爷其实是死有余辜,六王爷的性子忒不识时务,非要在二王爷眼皮子底下同神荼大人死扛,还趁二王爷不在酆都的时候把神荼大人投进了大牢,所以后来的事你们都懂得。”

“六王爷跳奈河后,不是从他府上搜了封遗书出来,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遗书是伪造的。。。。。。”再后来便是愈隔愈远的,嘁嘁嚓嚓的咬耳朵。

我全身的血水逆着血脉的方向瞬间回流,胸腔里撕裂般的刺痛感愈发强烈。

一切的一切,我同楚江王的一切,抽丝剥茧的一切,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我有些周身麻木的,扶着手下的扶手椅站起身,心跳加速的不像个已死之人。

不等他们嘁嘁嚓嚓继续下一轮嚼舌根,我已飞身冲出酆都大帝的大殿正门。

甚么酆都大帝,甚么官复原职,甚么嫁祸他人,甚么新旧两个府邸,我统统不在乎,郁垒到阳间瞧我的时候有一回说过,酆都大帝要把楚江王投进迷魂地狱里面去,迷魂地狱,迷得是心神夺得是神智,进了迷魂地狱是个鬼便没了自我,神智被迷便再也找不回来,酆都大帝这个笑面虎的老头子,委实是忒狠了。

我去玄华天之前曾偷听大帝说过,天庭里的事他还指望着楚江王,天庭离酆都多么遥远,遥远到甚至不需要日日上奏请示,天庭里的事说是便是不是也是,有些话不过是说出来好听,写出来好看罢了,还不是大帝他只手遮天。

隽尘居里一如往常,乌金大殿重檐叠嶂,满院子里素白色的昙花盈盈。

我抖着双腿摸进门,穿过月洞门绕进后院,素白色的花瓣飘零扶风,幽冷的暗香扑鼻而来,花影重叠檐廊深重。

我初次进这昙华的时候,是在浓雾弥漫的皎月初上,那时我尚不了解自己与楚江王的三世情缘,尚不了解楚江王的脾气秉性,我那时以为他生就一副九曲十八弯的性子,生就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仪态,以为他是一个鬼住得久了甚为无聊,便存心挑上我的迷糊,存心要拿了我的迷糊来开涮逗乐子。

云遮影绕的回廊层叠不休,压弯了枝头的昙花枝干密布其间,油绿的枝叶遮住飞檐斗拱的大半边,我在昙花冷幽幽的香气中走得心急,走得心悸,走得不敢确定,走得步履维艰,如同在瑞王府的深墙架下,初次见到纪陌萧那般。

不晓得为何会想起他,我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纪陌萧一身滔天紫焰,烧得是仙君的一腔精血,往日九重天上的种种,风起云涌在我的脑海中涌现出来,那时的楚江王不是地府阴帅,那时的楚江王只是九重天上的仙君,一位最淡雅最无争的仙君,琉璃也还不是画皮女鬼,只是个诞在镜花缘里的莲花女仙,我那时修为道行都尚自浅薄,化不得人形也化不出人形,只得日日泡在冯夷神君的洛水里,听宓妃娘娘数落他不回家,数落他对其他女仙忒多情对她忒薄情。

那时的楚江王素喜墨袍,据说是因为帝俊大神酷喜提拔穿墨袍的仙君,而他恰恰有被帝俊大神欢喜的潜力,那时的楚江王没有阴气只有仙气,面如美玉发如长瀑,举手投足间皆是淡雅的疏离寡淡,清冷优雅又不失为仙的风范,他时时会到洛水旁来瞧我,一瞧便是几个时辰,他对我时时微笑常常微笑,笑得婉约而矜持,笑得清规而不生分,他从洛水中捞我起来的时候说过:“盛世幽昙,只于月下,绽放一刹。我若是带了你走,你主子丢了东西应该会不开心吧。”

我那时还不会化形,但还是抖着仅有的叶片答了他一句:“若是仙君肯要,也没甚么不妥。不过仙君可得护好了我,免得我家娘娘寻了去仙君要为难。”

那原是我闲来无事哄他说笑的一句玩笑话,谁晓得他却一根筋记了几百年。

时至今日,我到底欠了他多少,他到底有没有搅乱我的命格簿子,都已不再重要,我不在乎他骗过我甚么,也不在乎他为了留住我曾经做过甚么,从今往后,哪怕他不再认得我我也绝不放手,他一世不来我等一世,他十世不来我等十世,哪怕等到沧海桑田变换无极,哪怕等到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认了。

书房里影影绰绰,满墙的洒金扇面在密闭的空间中,折射出微弱暗淡的赤金色,楚江王背着日光立在菱花窗前,精致的眉眼间凝着淡薄如雾的笑颜。

我忍着剧痛的心悸走过去,在他身前一尺的地方顿住低声唤他:“仙君。”

他在我面前沉默着没有动,风过处一屋墨香,还有他周身幽幽的昙花冷香。

我滞了滞泪水潸然而下:“仙君,我回来了。我晓得你这回一定是生我的气,气我竟然把你给忘记,气我在酆都里一直没有认出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说过的,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你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鬼不应该有痛苦,可这一刻痛苦的浪潮将我彻头彻尾淹没,铁锥入心的疼没骨而入的痛,疼痛像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冷情冷性撕开我心口上的伤,那伤口早被撕裂过千百回,疼痛令我窒息,窒息令我眩晕,之前有一回郁垒问我,窒息是种甚么样的感觉,我现如今才晓得,原来窒息的感觉竟然是疼,钻心的疼。

微光中花瓣飘落,他宛如昔日的淡淡微笑,似有千山万水的伤痕累累。

我瞧不清他背光的面容几何,猜不透他一颗心肝的其中所想,可我记得他为仙时最好的样子,还有他题过的那两句诗,隽隽恐尊空,此尘当何如,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了那两句诗的含义,终于理解了他在酆都初见我时的感受。

然后他朝我冷淡又优雅的点了下头:“敝人见过神荼大人。”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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