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2/2）
‘我会保护你的。’
自此，她这一生都为这句话而存在。
拔出石中剑，对不列颠许下诺言――直至最后，她的羽翼再也护不住任何人。
她对一个国家许下护佑，许下辉煌。
她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徒留像个半大孩子的不列颠哭泣着长大，怀念着他心中的永恒之王。
作为英雄，她是失格的。
少女低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垂落，轻颤着半敛起那一泓碧色的湖泊。
流云一般观望隔世，她静静的听着警官手中纸笔交错的窸窣声。
“――麻烦诸位了。”
做完笔录后，阿尔托莉雅向着警察们陆续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
警车鸣笛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再没有任何声音。
她转头看向轰冬美，问道：“那么接下来……能给我一个送您回家的机会吗？”。
不是‘我送你回家吧’，而是‘请给我一个送你回家的机会’。
不带任何强硬之处的温和，絮风般清朗的，彬彬有礼的少女。
天边的赤霞映入她的眼中，青色与赤色的交叠，如夕阳下粼粼的湖面，安静而又温暖。
“……嗯。”轰冬美看着少女那双眼睛，目光相触之时，她听到了，心底种子发芽时的声音。
细微，坚定，向阳而生。
她双手合十，目光发亮的注视着少女，“那么，今天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呢？”
轰冬美对这位帮助了她的少女说出了自己的邀请。
“我姑且对自己的厨艺还算自信啦。”她轻笑了两声，说道：“而且，想要表达一下对你的感谢，请务必给我一个机会，拜托啦！”
感受到对方话语间的真挚后，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
“感谢您的慷慨。”莉莉微微躬身，轻笑道：“那接下来，就请淑女先行吧。”
她们一前一后的踏出了巷子口，留给这昏暗的地带两道背影，带走了所有的声音，只余满巷寂静。
巷子外，有夕阳蹒跚的步影，一步一赤霞。
似是要将整个世界点燃一般的如火赤红，却并未带来半分温暖，反倒无端将如梦一般的空灵晕染开来。
比谁都要更加热情的红色，却显得那样孤独而冰凉。
赤色的粒子在矮墙的顶端汇聚如流影，最终凝结成人形。
浑身包裹在沉重盔甲中的人活动了一下肩部关节，‘咔哒’两声后，原本密无缝隙的头盔分裂开，嵌入了身上的铠甲中。
那个头盔下，赫然是与阿尔托莉雅近乎完全一样的脸庞。
翠色的眸子，金砂般的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两侧。
却又有些细节上的不一样，让两者给人一种天差地别的感觉。
她摸了摸自己束在脑后的马尾，翘起的发尾给她增添了一份不羁。
与阿尔托莉雅不同，她那双翠色的眼睛中有着桀骜不驯的目光。
她伸手一掌拍在了巷子的墙壁上，掌心落下的位置上，有着刚刚被抓走的在逃犯留下的星星点点的血迹。
猩红的魔力在此间煌煌燃烧，将墙壁上的血蒸腾至消失。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父王。”
与那双眼睛中灼热燃烧的情绪不同，她微哑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平静，平静到令人心惊。
她的父王啊——
谦逊，勇敢，高洁。
重视信诺，抑恶扬善，对女性鼎力相助。一言一行都贯彻着骑士的精神，就像是英雄的化身那般令人憧憬。
高贵的，遥远的，我的父王。
"此次，你究竟为何响应召唤降临现世。"她看着墙壁上悄然消融的血迹，神色淡淡，"明明，这个节点根本没有圣杯的存在。"
“你究竟要坚持那份悲哀到什么时候？”她咧咧嘴角，再普通不过的笑容却像哭泣般难看，那双翠色的眸子被愤怒盈满，“与其迎来那样的结局，倒不如由我莫德雷德来将你斩落王座。”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贴合在墙壁上的指尖骤然捏紧，砖石在她的手指下如同泥塑，轻易被捻下碎块。
碎石被她攥在手中瞬间被捏成齑粉，粉尘顺着指缝簌簌落下。
脑海中回放着那个卑劣的人对阿尔托莉雅垂涎的目光，流里流气的笑容，满带恶意的打量。
愤怒在这一刻愈燃愈烈，充斥了整个心脏。
"那个恶心的混账，老子饶不了他!!!"伴随着这声咆哮，满目桀骜的少女一拳砸在了墙壁上，"他竟然敢——"
"——冷静点。"整张脸被一只手掌覆盖的少年从巷子口处走了进来，他偏着头看了一眼被莫德雷德砸出蛛网装龟裂的墙壁，象征性的劝了一句。
最开始死柄木对于莫德雷德的到来很不感冒，甚至是有点看不顺眼的。
直到他发现——
这家伙，冲动，容易生气，破坏力又很强。
但是，令人意外的，她很听话。或者说……很听死柄木的话。
于是，现在并不明白这其实是令咒效果的dio哥莫名对这个暴躁少女的好感度长高了那么一咪咪。
嗯，大概也就是从负一百增长到了正一的程度吧。
加上平时总是黑雾和老师对他说‘弔，冷静点’，而现在，来了个比他更需要‘冷静点’的人。
死柄木发现，对别人说‘冷静点’……真的，超爽!
"——啰嗦!"莫德雷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你这弱鸡男!!"
"啊啊，又来了。"死柄木拖着长长的尾音，试图以此显现出自己的无奈，"莫酱，冷静点~"
"闭嘴!白痴!!"
"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
这是今天两个人第不知道多少次一模一样的争吵。
几分钟后，莫德雷德突然意识到，像个傻瓜一样和那个巨婴吵架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身上的铠甲‘咔哒’两下头盔重新严密的将头部遮掩起来，"随便你，本大爷要去打架了，你别跟来。"
"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喔。"猩红如血的眼眸从断手的指缝中露出，他看了一眼裹在铠甲中的莫德雷德，低声道:"会被警察们盯上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的目标，可是欧尔麦特。"血色的眼睛中有着满满的厌恶与恶意，以及，近乎偏执的执着。
"哼——"莫德雷德冷笑了一声，隔了一层盔甲的声音略显沉闷，"我可没承认过这是我的目标。"
"那是你们的目标。"少女沙哑的声音随着灵子的四散而带上了一分失真，回音在空气中飘散游荡，带来了她离开此地前的最后的话语。
“我莫德雷德的目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
“――亚瑟王。”
高贵的，遥远的……我的父王。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脱离那光辉到崇高的桎梏，卸下满身过于沉重的责任，成为我莫德雷德……触之可及的存在。
―
莉莉被漂亮的轰冬美小姐姐带回了家。
她有点开心，因为她看到了世界意志赋予她的常识里的……日本房屋。
轰家的大宅是典型的和式风格。
具有历史厚重感的建筑样式，屋顶鱼鳞般整齐覆盖的瓦片。长长的木质回廊，庭院中的锦鲤池。
池旁一击一落水的竹筒，悬挂在屋檐下的风铃，清秀的字迹拓在细长的纸条上。
莉莉踮起脚尖，伸手拢住了一只风铃下牵着的纸条。
"是和歌啊。"少女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开口念出了纸上的字:"凡尘山，今日越，俗梦已醒醉亦散……"
凡尘和俗梦……吗？
莉莉松开了手中的纸条，看着其被风吹起后的翻飞，目光微茫。
"怎么了"刚踏入屋内的轰冬美听到少女愈发低沉的声音后，从屋内探出头看向她。
"没什么。"莉莉眯了一下那双碧色的眼睛，一边跟上去踏入了屋内，一边说道:"曾经，我做过一个漫长的梦。所以，稍微有时候也会这样想……到底，哪一边才是梦呢？"
阿尔托莉雅略带迷蒙的神色，夕阳最后的光在她的发间错落，像是在追忆些什么回不来的曾经。
"那一定是个很棒的梦吧？"轰冬美看着少女流露出的神情，微微笑了一下。
"美梦吗？"莉莉默然点头，轻声道:"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在那过于冗长的梦境里，她看到了毁灭前的不列颠，那块属于神代残片的，最后之地。
繁荣生长的植物，性格各异的骑士们，笑容质朴的子民。
言辞间总有些轻佻感的魔术师，对她总有些偏执的王姐，曾经温柔的桂妮维雅。
以及，她唯一的孩子。
摩根王姐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取她的血液创造出了身为人造人的莫德雷德。
阿尔托莉雅永远也忘不了，当她承认莫德雷德是她的孩子，是她的血脉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莫德雷德翠色的眸子是那样的明亮，像是发光一样的熠熠生辉。
曾经拥有的，辉煌时期的亚瑟王朝，一切都在梦境中重演。
这边和那边，究竟哪一方才是梦境呢
她大概能够明白盖亚的用意，不必守着必定失去的残片，神代终将彻底消逝，被取代。
究竟是作为人之王停留，还是作为神继续走下去。
盖亚，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而莉莉本身，也是如此。她在摸索前方的道路，究竟应该如何走下去。
"——稍微坐着等一下吧。"轰冬美清澈的声音呼唤回了少女的神思，"我去准备晚餐，啊、说起来……冷荞麦面可以吗"
"给你添麻烦了。"她定下神后，点头坐在了桌前，捧着对方端给她的茶水说道:"万分感激，辛苦了。"
"哪、哪里。"对方略微羞涩的笑了一下，想了想后问道:"其实，可以用浴室清洗一下，我以前的衣服有些还留着，都是晾晒干净的，请放心。"
"可以吗？不会给你添麻烦吗？"莉莉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她看上去非常开心。
"其实之前就在想要不要这样问一下了。"轰冬美说道:"因为布偶服看上去真的不太方便活动。"
"唔，确实有一点……"莉莉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没办法适应浑身一件从头套到尾，感觉连挥出的剑都会变钝呢。"
“因此，能够借浴室给我，真的是帮大忙了呢。”莉莉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干净衣衫，歪了歪头，翠色的眼中含带上了笑意，“感谢这位心地纯善的淑女。”
被……被夸奖了。
轰冬美盯着锅子里烧的汤，目光开始发直。片刻后，她伸手虚掩着自己略略发热的脸颊。
如果这位少女是个男孩子的话……就算年下也要倒追啊！
轰冬美在心里咬着小手帕，惋惜对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
当锅子快要烧干的时候，她毅然决然的得出了结论。
反正，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她都是最好的。
正在这时，烧干的锅底发出了一阵‘滋啦啦’的声音。
“――啊！锅锅锅！”
轰冬美手忙脚乱的将锅子端了下来后，舒了口气。
“夸下海口说自己的厨艺不错，结果在最开始就出了纰漏……真是的……”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叹息道：“嘛，重新开始吧。”
“这次可要加油了啊，冬美！”轰冬美攥起拳头给自己鼓劲打气。
―
“――我回来了。”
属于少年的低沉嗓音从玄关处响起。
轰焦冻换好鞋子后，举步踏入了饭厅之中。
“姐姐？”
“啊！”轰冬美放下手中的碟子后转过头去，“焦冻，欢迎回来。”
轰焦冻看到轰冬美脸上挂着的，堪称梦幻的笑容后，他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心。
没事，只是笑容灿烂了一点……
在心里这样想的少年，微微垂眸后，看到了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因为空间已经不太够了，所以轰冬美将碟子架在了两只盘子之间的宽缝上。
甚至，她还在不停的往桌子上端菜。
“……姐姐。”轰焦冻嚅嗫着，用那双异色的眸子犹豫地看向她，问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莫非……安德瓦这个中年男人，终于开始秃头了吗？
嗯……？秃头？
向来对来自外界情绪的变化比较敏锐的轰冬美，这次破天荒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
轰焦冻看着姐姐的反应，自认为自己那完全没说出口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少年周身的气息明显活泛了起来。
姐弟两个在互相不知道对方想什么的情况下，不断的冲对方冒着小花。
混蛋安德瓦，终于要变成秃子了，未来一定会进化成啤酒肚的大叔。
你也有今天！
想到这，轰焦冻愈发愉悦了起来，于是他对轰冬美说道：
“姐姐，煮红豆饭庆祝一下吧。”
与此同时――
“呐，焦冻，姐姐我……好像恋爱了。”轰冬美用那种几近梦幻的语调说道。
轰焦冻按耐下心里近乎要溢出的愉悦感，淡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嗯，那家伙终于秃了，真是可喜可――噶？”
他系轰焦冻，系个酷锅。
然而，介个酷锅，今天被自家姐姐惊到脱口而出了一声鹅叫。
“姐姐……恋爱了吗？”少年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那双如霜雪般澄澈的眸子中尽是茫然无措。
说好的秃头安德瓦呢？为什么一秒钟的时间里就变成了姐姐被野男人拐走了？
“不可原谅……”少年一呼一吸间，尽是霜雪微凉的吐息，明澈如天空般的眸子直视着轰冬美，“是谁？”
“――我洗好了。”少女清朗的声线随着拉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而此时，轰冬美的手，恰好指向了她。
轰焦冻的目光几乎是瞬间转了过去。
“是你吗？”语气里带着不善。
“嗯？”莉莉的呆毛抖了一下，她歪歪头，疑惑的说道：“是我……？”
两人四目相对，形势，一触即发。
奇奇怪怪的修罗场，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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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噫qaq这两天写这一万字真的……写到虚脱，终于码好了呜噫噫！
感谢买了v章的小天使们ww
那么！在这章的评论下面抽十个留言的小天使发红包！爱你们！mua！！
推一下基友的预收文，梨花疏影太太的：个性是哆啦B梦［综］
超棒的呜噫噫qwq我偷看了两章，全程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