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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望进她的眼里，似乎想要看进她的内心。</p>
姜糖水在锅里沸腾，咕嘟咕嘟地往上扑起锅盖。</p>
尤恩冉揭盖关火，没给他继续审视的机会，背过身取出一只碗冲洗一遭，盛出糖水后搁在他近手边的流理台。</p>
“喝了它，驱寒的。”</p>
她自己从来没留意过有多会照顾人。</p>
对一个人好，可以不露声色地好到极致；对一个人狠，也可以冰寒雪冷地狠到入骨。</p>
肖现已经尝过千百遍后者的滋味，如今谋得一点点甜，再去反复回甘怎能情愿。</p>
“你心里有我。”他笃定得近乎赌咒。</p>
“背靠大树好乘凉，你别想歪了。”她把自己剖析得明明白白，她很坦荡。</p>
越是明白，越是坦荡，肖现越无法接受。</p>
尤恩冉意识到他眼神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她端碗靠近后只相隔一步不到的距离，肖现双手抓在她肩膀，将她带向他胸前，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瞬。</p>
“告诉我理由，”她倾身撞进他怀里，他滚烫的气息混着丝丝烟草味在她面前放大，“为什么矛盾？”</p>
“理由还用说么。”尤恩冉向外扯肩，试图挣脱。</p>
几次无果，她干脆放弃。</p>
“用，”肖现眸色深深，一眼望不到底，“你说。”</p>
他每一次呼吸都带动身体的起伏，他的手按压在她肩头，通过掌心的连接得以传导，不止是眼睛和耳朵能够感知他的喜怒，全身都在参与共振。</p>
尤恩冉头脑空白了大约两秒，然后她轻吐出一口气。</p>
“我不吃回头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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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贾田博父母为儿子一身伤闹到学校来的时候，二班正在上化学课。</p>
史有政推门打断，瘦猴被叫出去。</p>
贾田博的座位凑巧是空的，结合周五班里发生的种种，脑子稍微灵活点的还没等传回消息就已猜出了大概。</p>
魏星听到尤恩冉发出一声低笑，奇怪看她。</p>
尤恩冉执笔在稿纸上划了划墨，看着缺水后断丝的波浪线条，轻抿唇。</p>
下午的班会课，史有政简明扼要地将事件经过加以叙述，暴力殴打同学性质恶劣，学校记大过处分。</p>
史有政脾气非常暴躁，贾田博父母，在罗兴街菜市卖鱼的这对夫妻，拿出洪亮的嗓门将瘦猴的父母骂得狗血喷头，瘦猴父母都是高知分子，他父亲脸皮薄，没被人当众辱骂过，一气之下给了瘦猴一耳光。史有政一直听说罗兴街的居民不好惹，亲眼目睹后确实叹为观止，从事教育事业以来，这是他遇到的最彪悍的父母。</p>
全班除了贾田博来自十三中，还有一个就是尤恩冉。</p>
班会课下课，尤恩冉被叫去办公室。还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叮嘱她好好学习，心思务必放在正道。</p>
史有政是苦口婆心，尤恩冉是有点分心，倒是最后史有政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将她出走一半的思绪突然拉回。</p>
“马超说你跟肖现能证明殴打贾田博的人不是他，还说是你们两个把贾田博救了。贾田博呢，一口咬定是马超动的手，两个人各执一词，贾田博的家长闹得那是不可开交，我本来是想叫你过来问下情况，杨老师先叫了肖现来。”</p>
尤恩冉难得配合地眨了下眼：“然后他证明是马超说谎了？”</p>
史有政叹气：“他撒的谎也太离谱了。不过就是喊来问问走个形式，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p>
尤恩冉心底一笑，没吭声。</p>
贾田博第二天才回班里上课，绝大部分人对他受伤的严重程度没有直观概念，看到他本人出现，才开始有了一些义愤之声。</p>
贾田博本人还是老样子，唯唯诺诺地看人，不哼也不哈。</p>
“周六我妈硬押着我上医院了，我爸妈咽不下这口气，骂我窝囊，我、我确实挺窝囊的。”出操路上，贾田博寻到机会和尤恩冉说话。</p>
“挺好，”尤恩冉笑了笑，“有家人为你出头不是很好么。”</p>
“我……”贾田博观察她脸色，“对不起，我知道你那天说的是对的，我……”</p>
学校里本就在传两人的风言风语，贾田博亦步亦趋地跟在尤恩冉身边，惹来一道道探寻的目光。</p>
魏星忍不住说：“贾田博，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你个大男生，讲话别磨磨叽叽的。”</p>
贾田博窘迫地低下头：“我……我想勇敢起来，想请你帮我。”</p>
尤恩冉挽着魏星途径跑道，踩上中央的塑料草坪，高三所有队伍都在最北边，他们还需要穿过半个操场。</p>
贾田博憋了半天终于挤出请求，一个在魏星看来十分无理的要求，她狠狠皱眉：“不行，尤妹儿你别答应他。贾田博你脑子进水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思想觉悟很有问题，尊严是靠自己挣的，不是倚仗别人给你的。”</p>
“我知道，可是……”贾田博急急出口，可又结结巴巴辩不出所以然。</p>
一班和二班的操场站队也在一起，四散的人群中，肖现眉目疏冷，一双黑眸似浸了寒冬腊月的一捧冰水，飘着渣子望向这边。</p>
尤恩冉不经意间目光与他对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地对贾田博说：“你可能体会不到自己有多幸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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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一章，晚上还有一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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