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2/2）

程祺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大概二十五、六岁，一只眼珠子随着眼眶里涌出的白色稠液缓缓滑落下来，另一只则怪异地凸出，上面布满脓状的血块，鼻孔和嘴角边都在慢慢地渗出血水，除此之外，发型及打扮倒是十分地整齐。

程祺梦问：“什么事？”

他的手搭在伞上，那只凸得有些异常地眼珠上下动了动，似乎在打量着程祺梦，却不说话。

程祺梦有些不耐，说道：“有事快说。”张嘴间嘴巴里头似乎有黑气缭绕。

男人的面容在一瞬间恢复正常，是一个还算白净的年轻人，脸上有些惊奇，有些恭敬，还有些惧意，他的身体微不可见的躬了下，诺诺地说道：“哦……不好意思，我、我认错人了。”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程祺梦说道：“等一下，你是从曹菲奕家里出来的？”

男人的身影僵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有点想拨腿狂奔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硬生生止住了，就这样背对着两人支支吾吾不说话。

“看来是了，曹菲奕在家吧？”程祺梦笑了下，说道，“走吧，带我们去找她。”

男人背对着两人的脸一瞬间变成刚才那种恐怖狰狞的模样，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对方身上的气息让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无奈地说道：“刚才，刚才睡得太沉了，没听到有人叫门。”算是解释了之前的事。

一旁的苗茜开始时听得云里雾里的，后面才知道对方竟是曹菲奕的家人，连忙问道：“阿奕她还好吗？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她。”

男人点点头，朝前走去。

于是两人再次来到曹菲奕家门口，巧的是，这时曹妈妈正好把菜买回来。

曹妈妈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她认得苗茜，听说是同学来看望自己女儿，便很高兴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苗茜顾着得曹妈妈寒暄，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完全没有理会带着她们过来的那个男人，或者说，她根本将那个男人当成空气一样无视了。

事实上，曹妈妈确实看不见对方，如果不是之前男人已经在苗茜面前显形，苗茜也同样看不见对方。

在程祺梦的眼神暗示下，男人一进屋就自觉上楼去了，所以接下来曹妈妈只招呼两个女孩的行为也没有什么突兀的，好在苗茜也没问那男人是什么人，她还没这么八卦。

两人询问了曹妈妈阿奕的情况，听曹妈妈说阿奕的病去医院诊断，应该是抑郁症，这一个星期来，她就一直呆在自己房里，窗帘什么都拉上，也不开灯，每天三餐都是曹妈妈送到房前，有人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打开门的，即使那人就是自己妈妈也一样。

程祺梦和苗茜对视一眼，都觉得曹菲奕这病有点严重。

苗茜很快就提出去看望一下曹菲奕，曹妈妈也同意了，只是苦笑着说：“如果你们能让她开门，让我见见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了。”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

孩子突然就得了怪病，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连见一面都没办法做到，这对曹妈妈来说是一种沉重打击。这段时间来她不停在反思自己以前的教育，埋怨自己自从跟孩子爸爸离婚后只有严格要求，关心得太少，才导致孩子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么重的心理疾病。

她很痛苦，也很后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绝对不会再对孩子这么严苛了，她会经常听听孩子的诉求，周末有时间就带孩子去散心，然而这世上却没有如果的事。

“那阿姨，我们这就上楼去看看阿奕。”苗茜边说边起身。

“好，好，我带你们上去。”曹妈妈赶紧收拾好心情，带着两人上楼了。

来到曹菲奕房门前，曹妈妈轻轻敲了敲房门，说道：“阿奕，你同学来看你了，是苗茜和程祺梦，你开开门见见你同学吧。”

就这样叫了好几遍，房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没人在里头一样。

曹妈妈脸上闪过难过的神情，看向二人苦笑着摇摇头。

苗茜有些着急，就要上前敲门，却被程祺梦阻止了。

程祺梦示意她不要心急，然后温和地对曹妈妈说道：“阿姨，这样，你先到楼下去忙吧，我们就在门外陪阿奕说说话，说不定这样她心情会好一些的。”

程祺梦的话里带着一种让人心神安定的语气，曹妈妈丝毫没有反对，点点头说了句“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便下楼去了。

看着曹妈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程祺梦站到门前，抬手敲了敲，用命令的语气简短地说道：“开门。”

苗茜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心想这样阿奕怎么可能会开门啊。

结果门把居然轻轻一转，真的有人从里面把人门开了。

苗茜吃惊得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程祺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