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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城郊官道半路,见到了秦筝的马车,边上围着一些人,叶炎急忙下马,侍卫呵斥着人群散了,他一跃上马车,只见小桌上和马车里头滴落的干涸血迹,心都凉了。
而此时,平阳长公主心绪不宁,其他公主都回去了,只她一人吃过午饭,被沁阳长公主留了下来,连带着皇帝也坐在上头。
沁阳长公主正要开口说话时,花枝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长公主,郡主被劫持了!”平阳长公主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郡主被劫持了!!”平阳长公主身子一软,晕倒了,皇帝一听也吓到了,赶紧招了大伴,让他传了口谕去让禁卫军分队和京兆尹府找人。
再说南郡王世子得了消息,知得手后,哼着小曲儿,搂着美人儿,呵呵地笑着,连连夸赞了办事的下人,“等着将那丫头和下人都卖出去了,那三个匪徒你知道怎么处理吧?一定要弄干净了。”
下人应了是,赶紧去办事了。
叶炎在京郊遇见了领着分队支援的邹文,两人上前交谈了几句后,叶炎丢下邹文与京兆尹府周旋,盘问了其他人,又动用了原本埋着的探子,加之能有这嫌疑的人京城内不过就那么几个,直接调了南郡王世子的行踪。
十五拿了成册得南郡王世子近日的行踪,一如既往地逛戏院、赌马等。
“他身边的人行踪如何?今日他见了谁?可有人出城?”
十五出去了一盏茶功夫,对于叶炎来说却度日如年,叶炎双眼烧着火,像是要将人全都烧没了,双手拳头紧紧握着,青筋凸起,脸色黑沉到吓人,就连跟着上战场的侍卫都未曾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叶炎,宛如地狱走来的阎王。
很快,十五就回来了,恭敬地回禀,“今日南郡王世子行踪与昨日一般,唯一不同的事刚才见了一个下人,那个下人出城了,具体去的地儿已经查清了,十一和十三领着人先过去了。”
“主子,皇上还需要南郡王,南郡王世子,不能在您手上有事。”皇族扶持南郡王,对南郡王世子宽和,不就是为了打压叶家的势力,从而起到了平衡之所。这是从先帝以来就定下的局面,当今也不敢改变。
叶炎并没有说话,而是大步往外走去。
秦筝与宫嬷嬷一同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秦筝偷偷从窗户缝隙往外看去,两个男人守着门口。她们两人一直在等机会,那个被唤做老大的人出去买马车了。
若是她们再被抓上马车,越发不好逃脱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只是两个男人,特别是那个叫小灰的,虽然默不作声,但总觉得深不可测,她压根没有把握能够一下子制服两个人。
可若是不搏一搏,只怕那个老大快要赶车回来了。
秦筝拉着宫嬷嬷到了屋内最为角落里头,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宫嬷嬷想要拦着秦筝,秦筝却摇头,同时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守着外头的小黑已经不耐烦透了,他滴溜溜转着狡诈的眼神,故意找小灰的茬,“刚才我的提议,你为什么不同意?别忘了,在山寨子,你可是来得最晚。”
小黑对小灰最为不屑,小灰是在一年前被老大在劫掠回寨子的半道山坡下头捡回来的,他惜字如金,从来不搭理其他人,老大的话他也不见得服从,但一身好武艺,当时寨子还未被破之前,他们早就跟老大说好了,要将他给剁了,可谁知寨子破了,老大竟然还是靠着小灰的身手才救回了一条命,因而当时说的事全都不算了。小黑的地位也直线下降。
这次上京,不管是劫持人,还是买马车等等,都是老大和他做的,小灰什么也没有做,却被老大捧着。
小黑正针对小灰,却听到屋子里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小灰闪了闪眸光,倒是小黑,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娘的,出了什么事!”小黑嘴上骂娘,心里却窃喜,终于有机会进去了,可是小灰在,他要怎么支开他?
小黑板着脸对小灰说:“老大那么久还没过来,你去看看!!”小灰没有动,小黑也不动,就这么对峙着,小灰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小灰离开,小黑一把推开门,嘿嘿□□着,“小美人,让哥哥看看,是不是摔疼了。”他搓着手进门,这种事自然是先做了再说。
他进门走了几步,却见屋子里头空旷,一个人都没有,小黑一惊,正要出门,却听到门砰地一声关了,屋内一片黑。
宫嬷嬷直接从后头拿起了鞋板敲打在他的后脑勺,却被小黑闪过,一把推开了。
秦筝从腰肢抽出长鞭,一把打向了他的正顶门面,被他躲了过去。
刚才醒过来的柳枝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了小黑的双腿,小黑死死被拖着,用力踢了柳枝好几下,柳枝也不动,他一用力,柳枝被甩了出去。
小黑冷笑三声:“三个臭娘们,还敢对我动粗!!”
宫嬷嬷一听,解开了绑在腰肢上的腰带,趁着小黑走向秦筝的时候,蹿了上去,从后头缠住了小黑的脖子,小黑双手紧紧扯着脖子上的腰带,双目凸出,双手用劲了力气,宫嬷嬷被拖在了地上,眼看着宫嬷嬷就要脱手了。
柳枝爬了起来,冲上去,抽住另一头的腰带,而此时,秦筝的皮鞭也缠了上去,直接从正面绑住了小黑,也跟着绕到了后头。
小黑的双目凸出,喉结肿大,脸上青红,双手青筋暴起,秦筝“呀!!”大喊一声,三人一齐用了力,小黑一下子就被脱开了手,直接倒地,双脚抠不住,双手抓着地,指甲里头满是地缝上的泥土,抠成了虎形,双腿来回蹬了几下,舌头长长伸出,脱了力。
三人又绑了一会,这才松了手,宫嬷嬷和柳枝都瘫坐在地上,双手被勒红了一道道痕迹,秦筝上前踹了小黑一脚,见他没动静,不放心,抽出头上的簪子,一个用劲,刺入他的胸口,再快速抽出,血浸透了小黑的前胸衣物。
秦筝打开了门,却见小灰站在离门不远处的五尺远,双手抱胸,看着她们。
宫嬷嬷和柳枝也愣住了,三人浑身上下的血都凉透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被支开的人压根就没有走远,只守在院门口。
秦筝喘着粗气,张开双手,护住已经没有力气的宫嬷嬷和柳枝,双目冷厉地看向小灰,手执长鞭,想要拼死一战时,小灰并不动手,也不上前。
“走吧。”小灰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
秦筝愣住了。
此时,外头一阵喧嚣的马蹄声传来,秦筝领着宫嬷嬷和柳枝跑出门,回头时,却见是叶炎骑在马上。叶炎身着长袍,腰间配剑,骏马飞驰。
他面色黑如墨,双眸冷若冰,全身紧绷着,压抑着,一但触发,必是血流成河。
秦筝驻足。
叶炎拉住了马,翻身下马,快速跑了过来,深深看了秦筝一眼,将她搂入怀中。他用力地抱着她,硬邦邦的怀里那柔软和淡淡的香气,叶炎的冰冷的双眸才如冬雪遇春,稍稍有了点融化的迹象。
叶炎抱了秦筝许久,才放手,弯下腰,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到了后头匆匆而来的马车里头,轻轻地放了进去。他紧紧地拽着秦筝的手,颤抖着,秦筝抿了下嘴唇,勉强地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他伸手轻轻地将她凌乱在面前的发丝都撵到了耳朵后头,沉稳地声音安抚着她:“我来了,你久等了,不过,现在没事了。”
叶炎一路赶来心惊胆战,生怕等他们赶到之时扑了个空。好在来得及。
秦筝惊魂未定,只柔柔地靠在马车上头柔软的榻上,有气无力地说:“叶炎,嬷嬷和柳枝......”
“她们没事,在后面那辆马车里。”叶炎担忧地看着秦筝,见她手腕上的青红伤痕,越发心疼,恨不得这些都是他来替秦筝受过。
他非得将那些绑她的人全都剥皮抽筋不可!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了什么是恐惧。
十一在马车外头回禀的声音传来,叶炎柔声跟秦筝说:“你先休息下,我去处理下。”秦筝说好,轻微闭上眼睛,等叶炎出去了,却立马睁眼了。
“屋内歹徒有两人,一人已经死了,似乎是被布条和鞭子勒死的。胸口上还一处伤痕,那鞭痕应该是郡主的皮鞭,布条,很有可能是嬷嬷的腰带。还有一件诡异的事,另一个活着的歹徒并没有挣扎逃脱,他的武力并不弱。”十一沉默了一会,又说:“以郡主的实力,压根不可能从这个人手里逃出来。”
秦筝轻轻撩开门帘,正好看到十三押着小灰从院门出来,“叶炎,你放了他吧。”
叶炎转头疑惑地看向秦筝,秦筝颔首点头,“是他故意放了我们的。”叶炎盯着小灰,目光中带着探究和压力,将剑横在了小灰的脖子上,小灰不动声色。
“带下去。”叶炎抽回剑,对十三说了这句后,又补充道:“不要苛待了他。”秦筝这才缩回了马车。
叶炎也不骑马了,直接钻进了马车,与秦筝对坐。
到了城门口十里地处,邹文率领的禁军正等着,见叶炎一行人慢悠悠地回来,便知秦筝安然无恙,他也松了一口气。皇帝那边已经得知此事的始作俑者是南郡王世子,只是南郡王如今膝下成年的儿子就只有世子一个人。
说来也奇怪了,本来南郡王还有一个庶子已经成年,可在一年前竟然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皇帝和朝堂中人都怀疑是不是南郡王作怪,连带着叶炎也暗地里探查了许久,确实不见了,只是若要说和南郡王世子没关系,叶炎却不信。
南郡王妃善妒,只要是怀有身孕的姬妾胎像为男胎都下了毒手,若是一时失手,男孩也活不了两三年。这个庶子是南郡王妃送给前线南郡王的小妾所生,小妾明明被她灌药了,没想到福气厚,竟然偷偷生下了儿子。直到十岁上,小妾在临终前,南郡王请旨立了侧妃后不久,一命呜呼,庶子这才回到了南郡王妃的掌控之下。
秦筝见了邹文一面,看着马车在落日余晖陪伴下往城门口驶去,转头看向叶炎,轻声问:“是南郡王世子么?”
“是。”
秦筝扯出一丝无力地笑容,呐呐地说:“皇上不会严惩他,对吧?”
叶炎目光沉重,眼眸幽火闪烁,心中冷笑,面若冷凝,在秦筝那抹笑容消失时,神色变幻莫测了几下,遮盖过去,只道:“应该是。”
她和叶炎什么都做不了。秦筝侧头看向窗外,一滴泪水顺着脸颊快速滑落,消失,不敢让叶炎看到。她怕叶炎为了她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叶炎伸手紧紧握住了佩剑的刀鞘。
静了许久,秦筝转过头来,盈盈一笑,好似今日遇险的不是她,“我娘很担心吧?让马车走快点,我受得住。”
“好。”
马车驶得飞快,在离城门口一段距离时,皇帝身边的大伴领着轿撵而来,说是皇上让他接秦筝进宫小住养伤。皇上是想替秦筝堵住他人悠悠之口。叶炎护送秦筝到了宫门口,长公主被秦驸马扶着站在宫门口等着,秦筝得知,下了马车,立马迎接了上去,长公主搂着秦筝嚎啕大哭。
宫嬷嬷与柳枝则先被从小门送进了宫。秦驸马与叶炎道了谢,两人未多说什么。
秦筝临进宫门时,转身看向叶炎,叶炎上前几步,垂眸望着秦筝光洁额头上那一抹灰,她红红的眼眸闪着亮光,柔声叮嘱他:“你不要轻举妄动。”
叶炎深深地透过她的双眸看透了她的内心,重重地颔首,“我知道,你进去吧,我明日来看你。”
“好。”秦筝噙着笑含泪答应了。
望着秦筝进入宫门的轿撵影子渐行渐远,叶炎双目冷了下来,看向十一,道:“将那尸首剥皮浇油挂京兆尹府门口,就说是匪徒,等风干后烧了。”十一应了是。
“至于活着的那个,你让十五带人去查查,他有点面熟。”
之后叶炎就进宫复旨了。
等叶炎从宫门口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十五和十一在宫门口等着,叶炎劳累了一天,上了马车,十一和十五回禀了事宜,十一先说:“匪徒有三人,一人逃脱,如今已经派了暗卫追查。”
叶炎下颚紧绷着,僵硬地点头,十一和十五看了双方一眼,十一小声问:“主子,那个世子如何处置?”
“罚银千两,登门向长公主他们赔罪。”叶炎一字一顿地挤了出来,十一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十五则赶紧将自个猜测的事回了出来,“主子,你还记得一年前我们去西南找人的事么?”
“嗯。”叶炎看向十五。
十五斟酌了片刻,说:“主子,您知道十七对人的面容只要看一眼就过目不忘,小的和十七找了当年找人时留下的资料,上面那张替南郡王爷找寻庶子的图画与我们今日抓到的活着的那个匪徒有成相似。”
叶炎一听,立马问:“可是真的?”
“是。”十五斩钉截铁地说。
叶炎哈哈大笑,“好,好极了。”不管这个人他是不是南郡王爷的庶子,他都必须是。叶炎跳下马车,骑上了马往关押犯人的地方去。
等叶炎拿到了确实的口供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十七砸吧着嘴巴,看着叶炎骑马往宫中而去时,暗叹真是天意如此,没想到还真是南郡王爷的庶子,南郡王世子的好日子到头了。
天灰蒙蒙地亮时,南郡王京城府邸世子所住的卧房闪过一个身影,不过片刻功夫,卧房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南郡王世子瞪大了双眼,昏死了过去,来人冷漠地看了一眼,快速离开。
下人们推门而入,只见世子爷床尾一抹血色染红了被单。
半个月后,南郡王在深夜中悄然入京,在宫中待了不过半个时辰,天亮前离开京城。京城中没过两日传得沸沸扬扬,当年失踪的南郡王府二少爷找到了,因着南郡王世子脚筋断了,再无行走可能,南郡王爷这才忍痛割爱送了二少爷进京。
此时秦筝已然恢复了往日里头的生气,对着习武越发上了心,而选侍读的日子也近了,秦筝想趁着选侍读前回秦家一趟,皇上和庄贵太妃已经应允了。
而秦府的小院落里,却传来了克制地呜咽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