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败涂地（2/2）
但现在，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扑朔迷离，似乎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许慢慢却反而不能再瞒下去了。</p>
是她对不起周尉，一开始就不坦诚。</p>
“周尉，对不起……”</p>
她低着头，因为紧张和无措，肩膀微微地前缩，像只风雨中无所适从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摆。</p>
校服被拉动，周尉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指尖的烟头被他掐灭，有些不自然地背到身后。</p>
她竟然乖乖地跟他道歉了。周尉有些惊喜，竟瞬间就忍不住开口表示原谅，但又立刻觉得有些后悔。刚刚在操场上，他是不是有点太凶了？</p>
他平常跟女孩子来往得实在不多，前段时间在网上搜索了很多“如何追心仪的女孩”“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友”，高票答案总是要顺着对方，柔和宠溺。但他实在不是那种细腻的脾气。平常显得沉稳理智，只不过是对那诸多事情都浑不在意，真遇到能扣动心弦的事情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在他心上刻上一道划痕。</p>
再加上许慢慢向来也强势且鲜少示弱的性子，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把她当作势均力敌的战友和相互懂得的珍贵存在，却唯独忘了，她也是个温软的女孩，也需要他去呵护珍惜。</p>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是不是应该先听一听许慢慢的解释，跟她讲清楚自己的别扭？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情绪波动，立马说出伤人的烂话来？妈的，连顾畅都说他直男了，还问他到底把许慢慢当女朋友还是当兄弟……</p>
周尉心情复杂地看着拉着自己衣角犹犹豫豫的许慢慢，女孩的头顶圆圆的，短发顺滑蓬松，一看就很好揉。</p>
当兄弟是不可能当兄弟的，但是女朋友……他记得自己似乎还在追她。他们俩的关系实在奇怪，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追到了，还是没追到。</p>
他叹口气，将修长的手盖在她头上，有些不是滋味地揉了揉。</p>
“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不好。”他低声道，“我不该在大家面前那么说你，抱歉。”</p>
许慢慢还未及解释，他便先原谅了她。她拉一拉他衣角，他就心软得不像话，为自己的冲动开始后悔。</p>
直到他听见，许慢慢一字一句地跟他说——“周尉，对不起。其实，之前的那封情书，是我写给温宇新的。”</p>
放在她头顶的手僵了僵，周尉反常地挂着淡淡的微笑：“说什么傻话。”</p>
“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提了提嘴角，第一次体会到便利店服务员用微笑营业是种什么样的滋味。</p>
许慢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周尉偏白的胳膊遮挡住了她一部分视线，他只能看到她右眼红红的眼眶。</p>
“不是玩笑……”许慢慢顿了顿，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措辞，“对不起，最开始的时候，嗯，军训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温宇新，那时候觉得他……”她说得有些艰难，也为自己曾经的念头感到有些羞耻，“挺好看的。”</p>
“所以就，写了一封情书，想要追他。”</p>
周尉背挺得笔直，将放在她头顶的手轻轻挪开，失落地垂下。他听着许慢慢讲述着认识他之前的心路历程，听她将前段日子的提心吊胆和侥幸一字一句地抖出来。</p>
原来她送的那枚硬币，是打算给温宇新的。怪不得，那只猫也叫五元。</p>
原来她一字一句勾画的“w同学”不是他周尉的“尉”，而是温宇新的温。</p>
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忽然变作一把把利刃朝他袭来，划破他的铠甲，插入他的心脏。</p>
他想起自己晚上偷偷打开贴吧回帖的窃喜，想起在她滑着滑板往前冲时，跟在后面跑的大笑，想起自己为许慢慢表露过的所有陌生的情绪……</p>
这些曾经被他当成生命中零散漫天的闪烁星子，却在她道出真相的那一刻，被她亲手摘下来，倒进果盘里变成东施效颦一般的包着闪烁糖纸的水果糖。</p>
“许慢慢，”或许是之前的人生除却家庭以外的部分都太过顺风顺水，他被周围的人捧惯了，从来没有尝到过这样的羞耻和难过，“这么戏弄我，你开心么？”</p>
周尉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突然吼道：“你他妈把我当傻子吗！？”</p>
情绪太过激动，他说罢便是一阵呛咳，周尉红着眼睛重新点燃左手按着的那半根烟。烟雾顷刻伴着火星滋生出来，将他的面容模糊掉。</p>
……你他妈，把我当傻子吗。</p>
许慢慢身体一震，后半句“可是我后来，就真的喜欢上了你”便再也没脸说出口。她被震怒的周尉吓了一跳，鼻子忽然一酸，喘着气讲不出话来。</p>
“没有，我……”</p>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看到了周尉有些失态的样子。</p>
他因为发怒嘴唇微张，嘴角无望地垂下去，双颊透出气愤的薄红色，那双凌厉而深邃的眼眨了眨眼睫，竟在睫毛上挂上了亮晶晶的水珠。</p>
周尉仰头看着天空，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在许慢慢面前露出脆弱和抗拒的矛盾模样来。</p>
许慢慢心跳地极快，因为紧张手指都又些颤抖。</p>
周尉，竟然哭了。</p>
她像个犯了事被抓的坏孩子，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晓得下一秒，自己也快撑不住落泪了。</p>
“许慢慢……”</p>
她听见周尉的声音，从头顶悠悠地落下来，残忍地钻进她的耳朵。</p>
“就当我，没有认识过你。”</p>
“算我输了。”</p>
他轻声说，这一次，没有发怒，也没有歇斯底里，只轻轻地、缓慢的，但说完这句话，却像耗尽了力气，用手用力擦了一下眼睛，转身走了。</p>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他的低喃。</p>
“就知道……欺负我，许慢慢。”总是，先喜欢上的那个人输得最彻底。</p>
开始时他想，许慢慢一个女孩子，能拉的下脸追他，他要百倍地对她好，让所有人都觉得是他主动才好。</p>
悄悄地在贴吧发帖，悄悄地为所有将他如何追许慢慢的帖子点赞。</p>
只因为，他心里想着，一定不能让她某一天回想起来，觉得先喜欢上周尉这件事，不值得。</p>
现在才明白，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场误解。</p>
输的那个人，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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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今天狗作者只想哭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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