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他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不多时,家中正厅挂上了金边相框,相片中二人肩相抵、手相牵,两袭长衫,墨白相应,俊秀清逸。书房墙上,他们身着军服,又着西装,潇洒精神。而卧房床头,是两人相吻共乘秋千的情绵。
相片象征永恒,时光就此定格,永远停留。
甜蜜,幸福,永不分离。
那日,彻夜,红帐缱绻。
这时的楚喻知凶得很,话语间却很温柔。
楚喻知不像某些令人羞臊的话本中说得那样,逼他说些荤话,反而逼他说了些……
难以言喻,实在是难以言喻。白槿的心情也难以言喻。
这时他才明白,楚喻知早就发现自己心里头那些愚蠢不堪的自卑了。他就等着今日连本带利收拾自己呢。
“说,白槿是这世上唯一也最好的。”若他不说,他便尽显凶恶,惹得他疼麻交织,又缓得他不由自主落下泪来,乱得一团纠葛。
“白槿是这世上唯一也最好的。”
“楚喻知也不过是凡夫俗子。”
“所有的人生来都是平等的。”
“槿儿再也不会瞧不起自己了……”
“楚哥……”
喘息断断续续,从中夹杂着一连串平等言论,渐渐带着沙哑哭腔,最后再没声儿了。
实在太羞臊了。
白槿不敢回想,想起便面红耳赤,不愿言说。
不多时,他们谈情说爱的事被人传了出去,世人皆道这楚军座糊涂,竟被一戏子玩弄鼓掌,与虚伪的戏子说爱,着实可笑。
可谁人知晓,他们真切许誓,诉求永世厮守。
并且,他们会做到的。
楚喻知离家几日归来,恩爱过后。
“楚哥,你怎的对我这么好?”清洗后干爽的两人依偎在地面绒毯上,温暖舒适。白槿枕在他的腿上,边说边拿手去摸他未来得及清理的胡茬。硬邦邦的,很扎手。
“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槿儿一个,自然要对你好。”楚喻知眼下有些青黑,想必这几日没有好好歇过。但他还是对他露出最温暖的笑容。
回了家,便是最畅意的,再无烦恼疲惫。
白槿嘿嘿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凑近脸,与他甜蜜地交缠相吻。
日子闲暇温情,一晃而过。世人说三年之痛,可于他二人,这三年之期,却是生生诀别。
乌云密布,抗战之际,沉寂三年的军爷即刻便要重返战场。
白槿多次向楚喻知撒娇撒泼,扯着他想与他一同前去,却一一被驳回,得到一声厉斥:“胡闹”。
“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面对那些。”他总是这般说辞,可白槿也想与他并肩作战啊。
他同样不愿他置于危险。
白槿不愿妥协,也劝不动他。待他走了,便会命人看紧他。他逃不走,便是只能等,等他凯旋。
临走前,白槿搂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低声说道:“好好护着自己,枪炮无眼,我等你回来。楚哥,我爱你。”
“槿儿,我的心中满载着你,千万分地爱着你,我的余生为你而存在。所以等战乱平息,我们便成亲,相守到老。乖,我一定早些回来陪你。”
两人深情吻别,相视微笑。
飞扬的沙土带走了他的爱人。他就这么望着,看见街尾再无车的踪影,看着那空荡无人的街道,这才缓缓蹲下`身,细瘦的肩膀瑟缩起来不断颤抖,他吹了许久的风,很久,很久。
这一别,再无相见之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