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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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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秉永远忘不了,苒苒走的那天,屋内烧了暖暖的地热,檀木厚重的香气也掩不住沉沉的药味,谢阔跪在孩子床前,垂着头,安静握着女儿软软的小手,从庄秉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两鬓间突起的斑白。

谢尚书那年,也不过刚至而立,最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便已然华发早生。

庄秉记得那一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雪,白茫茫的一大片,庄秉在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女儿几天之后,熬不住晕了过去,待得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谢阔缓缓抬起来的脸,其上的眼眸里,承载了无边的哀痛与无力。

他张了张嘴,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轻轻地告诉庄秉道:“箢箢,苒苒走了。”

那是庄秉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那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

她的女儿苒苒,自降落到这个世间,连一个寒暑春秋都没有来得及看遍,就那么去了。

庄秉这一辈子,送走过太多的亲人,她的母后、她的父皇、疼爱了她一辈子的大哥……每一次,庄秉都以为,这一回,自己的眼泪是该彻底流尽了。

但每一次,都重新颠覆了上一次。

直到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女儿。

苒苒走的那天,庄秉才恍惚明白,人真的痛到极致的时候,反而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的。

庄秉哭不出来,她不说话,不吃饭,不睡觉,不出门,就那么把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什么都不干,就枯坐着发呆。

庄秉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呢?

庄秉想不明白,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不过也是,她从来就算不得太聪明,从前更是仰仗身份,习惯了混吃等死、不学无术的衙门生涯,日子过得稀里糊涂混混沌沌,待到后来,她的母后、她的父皇、她的大哥,她所有的倚仗都去了,她才借着各种外力的扶持勉强站了起来,开始一点一点的,蹒跚学步。

但她终究是学的太慢了,以至于,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保不了。

一个月后,庄秉推开门出来了。

面对形形色色的关心问候,庄秉低低地吁了一口气,扯出了一个浅得一现就过的微笑。

——那些问题,她虽然至此也没想出来。但至少,从那以后,她是再也不相信“报应”了。

无所谓了,有也好,无也罢,反正这世上……还有什么再能报应得了我的呢?

“对不住,”苏枕沉默了一下,低低地道歉道:“提起了陈姑娘的伤心事。”

庄秉伤感地笑了一下,那句“无妨”,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却也怎么都没有吐得出来。

似乎是白天与人说起了旧事的缘故,到了晚上的时候,庄秉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大半夜,最后终于放弃了,简单地收拾了下衣裙,干脆推了门出来,几个翻转腾挪,轻轻地跃到了屋顶上,仰头望着漫天的月色,漫无边际、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忆起了洛阳城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儿。

承仪皇后、文宗皇帝、太子大哥、外祖镇国公一家、虞宁侯府的大侄子傅小白……想着想着,就在庄秉快要睡着的时候,屋檐下隐秘的响动,突然震得庄秉晃了个神,猛地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那不自然的动静传来的方向……是八姑娘苏玺的闺房?

苏府的人都知晓,大房的八姑娘,为人很是孤僻,不好与外人交谈是一,就是对沉香苑里自己的仆妇,也是能远则远,除自小服侍到在身畔的那几个大丫鬟之外,剩下的,等闲连个身都近不得去。

不过孤僻也有孤僻的好处,一是事儿少,二是八姑娘为人虽清冷,但也颇为体恤下人,等闲不好磋磨人做这儿做那儿的。就是连晚上值夜的小丫鬟,都有个外间的软塌可以躺,不必跟二房那边一般,还得睡主子的脚踏上,硬邦邦的,一晚上都不得安生。

庄秉跟了苏玺这段时日,也大约摸得出来,孤僻是万没有孤僻的,生人勿进的缘由,倒是羞怯的的成分占多些。

但是体恤却绝对是真的体恤,这个时辰,八姑娘就是起夜,也不大会多劳动仆妇、再折腾出这般大的动静来,任是要什么,都多半是自己就悄咪咪动手做了。

那……这般的动静?

庄秉皱了皱眉,遥遥看了一眼更外边苏枕的住处,略微犹豫了一瞬,就轻手轻脚地潜了过去,打算求个心静、亲自看一眼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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