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2/2)
施刑者低沉地说:“你为什么不求饶呢?你求饶可以少受些罪。”
杨原嘴唇嚅动,对方大概是听不清她的话,将纸揭开,凑近了听。杨原的力气几乎不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很久:“我不会求饶……他……他不会这样对我。”说完这句话她就昏死过去了。然而对方并没有放过她,手中狂躁的毒蛇继续进行新一轮的撕咬。肉体遭受的灾难唤醒了杨原,一阵沉默过后,她居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对方看出她想用放肆的笑声来放逐肉体上的疼痛,淡淡道:“送回去。”
杨原被架起双臂,两侧之人膂力甚强,直接将她托离地面。杨原手臂上伤痕累累,两人动作粗暴,也不体恤,差点把她的胳膊掰断了,最后往原先的牢房里轻率地一扔就完事。幸好地上铺着干草,若是石板地面,杨原指不定又要断几处筋骨。
她筋疲力竭地趴在干草上,慢腾腾地翻了个身,仰面向上,这个动作做完后,她连移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极端的疲惫与疼痛让她大脑昏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她想彻底睡着,但身上又疼痛难忍,无法彻底安眠。
她不信这是杨凌风的示意,假使他真的恨她恨到无法自拔,会干脆一剑砍了她,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折磨她。掌管绝狱的是左护法张炼,但杨原找不出他要如此对待自己的理由。她的大脑已无法承载去解析这些需要抽丝剥茧才能厘清的事件的负荷,到了某一步后,她始终无法再深入地去思考,她只想得到充分的休息。她无比怀念自己卧室中那张柔软的床,茯苓总是把床单被子清洗得干干净净,躺上去就能闻到阳光的味道。不知道茯苓怎么样了,她找不到自己肯定很担心……
杨原在半梦半醒间被人弄醒,据她推测,接下来又被带入了上次的房间,按例是绑在执刑柱上。
杨原低声笑道:“还是鞭刑?能不能玩点新鲜的?”
施刑者也是上次的人,冷冷一笑:“自然为少主准备的新鲜玩意,您可要好好体味。”
杨原嗅到了之前忽视的暗火的气味,没有明显刺鼻的烟味,但你能闻到它的存在,她的第一反应是红光若隐若现的烙铁。
——烙铁?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贴上她的右肩,那一刹那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毫无知觉,但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像在天幕炸开的烟花一样窜向四肢百骸,她在嚎叫声奔脱喉咙的一瞬间咬紧牙关,阻挡了它们外泄。滚烫的烙铁并没有立即挪开,依旧紧紧地贴着她的肩膀,她感觉自己最外层的肌肤像融化的蜜蜡一样剥落,血在高温下弥漫蒸腾,浓郁的血腥味迅速扩散,混合着皮肉的焦味,充斥杨原的鼻腔。一想到这是自己的血肉,她就恶心得想作呕。
施刑者平板单调地下指令:“割下来。”
肉已经焦糊,烧毁了牵连的血管神经,刀锋割过没有丝毫痛觉,就像剜去腐烂的果肉那样轻松容易,杨原听到它们窸窸窣窣坠地的声音。利刃划过袒露的白骨时,附近的肌肉本能地颤抖,痛到了极处就变成了痒,杨原怀疑被烫伤的地方长了个马蜂窝,痒意钻进了骨子里,她想抓那块地方想到发狂,身体抖如筛糠。
有人拊掌叹道:“真想在少主的骨头上雕花,看看是不是比常人的骨头更为坚硬。”
杨原心想:让我死……让我死……可这些话她绝对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吐露,她要活下来,她要去问杨凌风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她身上施加了诸多新奇有趣的酷刑,杨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就像摔碎的镜子,破损不堪,她健康的身体也迅速枯萎腐烂,整个人如同从血池中捞起来的一样,毫无风采气度可言,连执行柱都被她的鲜血染红。她昏死,被弄醒,再次昏死,再次被弄醒,如此反复,得不到片刻安宁。美中不足的是她从来都不出声,没有嚎叫、没有呻吟,连轻哼都没有,即使她的面部扭曲、四肢抽搐,她也始终一声不吭,用残破不堪的身体消化所有的痛苦,有几次他们以为她已经死了,可是停手之后,又能听到她微不可察的呼吸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