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2)
“怎么是讽刺,是真心话!有的女生刁钻古怪、不可理喻,特别讨厌!如果所有的女生都像你一样,就天下太平了!”
“你这是说我吗钟清扬?!”高燕飞问道。
“见过捡钱的,可没见过捡骂的。”
“就是。”王一鸣插嘴,“钟清扬傻吗?还当着你的面说。”
“那清扬哥哥是怎么评价燕飞姐姐的?”走在最前面的王一举跟着发问。
“对啊,你怎么评价我?!”
“漂亮、活泼!”
“清扬姐姐呢?”
钟清扬沉吟一下,回道:“不熟!不了解!不敢妄加评论!”
“我了解!”王一鸣接着他的话道,“可以用‘女侠’来形容裴清扬!”
我清清楚楚地听见钟清扬发出一声嗤笑。
“还真是呢。”高燕飞干笑一声,“入学第一天,她就给钟清扬来了个——”
“胡说啥呢高燕飞!”钟清扬截住她的话,随即转移话题。
……
刚刚觉得累就到了山顶。
此山的阳面景象,我已经想象过无数次,今天终于见着了它的真面目。与北面相比,南面的坡度更为平缓,山腰以上一片荒芜,稀稀疏疏地生长着几株柏树,山腰以下是层层田地和两个相距不远的村庄。
就地歇息片刻,大家先去观看离得较近的山的东面。东面颇是陡峭,森森翠柏一直绵延至山脚。
朝着东方一望无垠的山川田野遥瞻一番后,我们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沿着浑圆山脊往西走去。此山长得“虎头蛇尾”,越往西越矮,渐渐变成丘陵。丘陵附近有一个较大的村庄,流经此处的南溪仿佛不舍离去,在村边形成一个半月状水湾。
钟清扬提议从村庄里穿过去,然后顺着伴随南溪往西延伸的那条路回来。没有人不同意,我更是赞成,因为这样一来可以顺便去溪中拔薄荷。
下到山脚,我们看到一片树林旁依偎着一个大院落,里面有好几排平房。看样子是一所学校。
“瞧瞧去吧?!”
不只王一举一个人好奇,我们也都想近距离看看这所学校。
走到跟前,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家敬老院。
敬老院的网状铁大门敞着,我们不敢贸然走进去,静静地站在门外朝里张望。
院子当中,有十多位老人坐在那里晒太阳,一位相对年轻些的爷爷正在一块菜地里忙活。
“咱们走吧。”王一鸣悄声说。
随大家离开时,我无意识地又朝院子里瞧了一眼,正好瞧见一位老太太提着马扎从屋里出来,因她的身影与我的奶奶非常相像,不由脱口喊了一声“奶奶!”
大家闻声站住。正在整理菜园的那位爷爷听见了,朝大门口看来。
“怎么,你奶奶也在这里?!”王一鸣问。
“我奶奶去年就去逝了!”裴清晏说。
“呃……我看花眼了。”我讪讪道。
这当儿,那位爷爷放下农具朝大门口走来。
“闺女啊,你看你奶奶来了?”
“不是……我看花眼了……”
“我们可以进去跟那些爷爷奶奶说说话吗?”钟清扬问。
“可以、可以,你们是这个村里的?”
“不是,我们在镇上住。”王一鸣说,“爷爷,您贵姓啊?”
“我姓秦。”
“哦,那我们称呼您‘秦爷爷’!”
秦爷爷含笑点头,“都进来吧。”
身材高大的秦爷爷领着我们朝那些晒太阳的老人走去。
“镇上这伙孩子来看咱们了!”
这些老人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噢、噢,好啊,真是一伙好孩子!”一位头发全白了的奶奶代表大家开口向我们表示欢迎。
被我认错的奶奶姓郭,秦爷爷说她已经耳聋到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位郭奶奶不只身影跟我奶奶相像,脸庞也有相像之处。见我一个劲儿盯着她看,笑吟吟地朝我扬了扬手。
秦爷爷依次介绍了这些老人,取来两条长凳给我们坐。
王一鸣、王一举都是“自来熟”,在他们兄弟的带动下,其他人也都抛开拘谨跟这些老人攀谈起来。
闲聊中,我们得知这些老人都是安平镇各村的“五保户”,秦爷爷是这家敬老院的院长。
因为郭奶奶与我奶奶有相像之处,我对她的感觉格外亲,蹲到她面前把手递给她。郭奶奶摩挲着我的手,朝我笑着并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我和郭奶奶正无声地作着感情交流,钟清扬凑过来,依样学样的把手也递给郭奶奶。郭奶奶一只手握着我的、一只手握他的。这时,裴清晏也过来跟郭奶奶握手。郭奶奶打量了打量裴清晏,又看了看我,用手比划着说,她看出来了,我们俩是姐弟。
我们告辞时,郭奶奶依依不舍地送到大门口。我打手势安慰她,以后我还来。钟清扬再次依样学样地表示他也会来。
……
沿着敬老院门前的小路继续向西走,大约行了一里路程,那个半月状的水湾呈现在我们眼前。
湾内水量丰盈,一群鸭子和三五只鹅在里面快活地玩耍。
裴清晏触景而吟:“‘春江水暖鸭先知’!”
高鸿飞跟着咏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
王一举抢着吼出后面两句:“‘白毛浮绿水,红掌拨青波’!”
“你这两声咆哮,吓得那群鸭子哆嗦了好几哆嗦!”王一鸣说。
王一举、裴清晏和高鸿飞被触到笑点,骤然齐声大笑,惊走了近我们咫尺的一只鹅。
在堤边看够了鹅鸭戏水,我们顺着溪旁的沙土路往上游走去。
沙土路两旁生长着清一色的柳树。鸟嬉枝间啁啾悦耳,密密柳丝如帘遮目。
越往上游走,溪水越少,行至呈半干涸状态的溪段,我们就不走“正道”了,下去从里面走。
我边走边观察哪个地处生长着薄荷,一会儿就落在了最后。
“裴清扬,你找啥呢?”王一鸣发现了问道。
“薄荷!”弟弟替我做了回答,并亮出那个花布兜,“看!我们是有备而来!”
“薄荷长啥样?我不认识!”王一举说。
“我二姐认识。”
“好吃吗?”高鸿飞问。
“当然了,不好吃拔它干啥。”
高燕飞道:“乡下人才吃的野菜。”
“城里人不是不吃,是捞不着吃。”钟清扬说,“咱们也跟着拔点儿吧。”
“行!”王一鸣说,“我在我姨奶奶家吃过,可香了!”
赵淑静跟着也道:“我也吃过,确实很香。”
“看来就我和高鸿飞没吃过。”高燕飞说,“拔点儿也行,可是怎么吃啊?”
作为这伙人当中的“行家”,我不能再保持沉默,将所知道的薄荷的几种吃法说给他们。
王一鸣和赵淑静虽然吃过,但跟其他人一样并不认得薄荷的样子。发现薄荷后,我拔了几棵,让他们比照着辨认。
除了钟清扬一时还不辨菽麦,其他人很快就能准确无误的辨别薄荷了。后来我察觉钟清扬根本就是故意捣乱,在他又一次拿着一棵不知名的水草向我请教时,趁其他人不注意就甩到他头上。我这一招无异于“当头棒喝”,钟清扬变得心明眼亮起来,一会儿就拔来一把薄荷“交公”——放进我拎着的花布兜里。
人多、薄荷稠,没费多长时间就拔了一兜。
在水泥路和沙土路相交的丁字路口,我们停下来瓜分劳动果实。王一鸣、王一举将身上的口袋全部装满了,钟清扬、赵淑静和高鸿飞也是,高燕飞怕弄脏口袋只用手抓了一把,兜里剩下的那些就归我和裴清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