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2/2)
杜依依睨了她眼:“不用,去把人带过来,秋兰伺候我更衣。”
见她坚持,海棠只得退出了屋。
半刻钟后,海棠在屋外唤道:“姑娘,刘麻子带来了。”
“进来吧。”秋兰过来打开了门。
杜依依坐在花厅里,面前还摆着杯宁心安神助眠的酸枣仁茶,白烟袅袅,不过杜依依却没看眼。自打刘麻子进屋后,她的眼睛就落到了这个佝偻着背的年男人身上,眨不眨。
海棠和秋兰不知她闹的哪出,想起自打落水后姑娘身上隐隐发生的改变,两个奴婢也不敢造次,安静地站在边。
过了几息,杜依依眨了眨眼,开口打破了室的沉默:“刘麻子,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刘麻子点头哈腰:“三姑娘尽管问,小人定知无不言。”
杜依依颔首问道:“拉车的马什么情况下会发狂?”
这是什么问题?刘麻子斟酌了下道:“拉车的马都比较温驯,般受了刺激才会发狂。”
“雷鸣电闪、狂风暴雨也会导致马儿发狂吗?”杜依依又问。
刘麻子点头:“动物的感觉比人类更敏感,在遇到天灾时,有时候会发生发狂的情况。不过打雷下雨实属常事,马儿便是发狂,也无需惊慌!”
“这么说,便是刮风下雨、雷鸣电闪,马儿也不可能往悬崖底下冲了?”杜依依不自觉地攥紧了手,等待着他的答案。
刘麻子憨憨地笑了笑:“这是自然,这些畜生也有求生的本能,怎么可能往悬崖下冲,又不是不要命了,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杜依依紧追不放。
刘麻子想了想说:“除非这刺激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小人赶车三十载倒是听说过桩马儿自寻死路的事,曾经有匹马发了狂冲进了江里,后来打捞起来,仵作剖尸检验才发现,这匹马是了穿肠毒.药,剧痛难忍,恨不得早点死了解脱,因而才会往水里跳!”
“这样啊……”杜依依的脸越发苍白,她疲惫地挥了挥手,让刘麻子下去。
本不过是觉得前世那马发狂得太过蹊跷,找来车夫问,谁料却得出这么个结果。
当时马儿之所以冲下悬崖,不是意外,而是另有隐情,可惜前世的种种还不曾发生,她也没法找到原因,就更别提找出罪魁祸首了。只是她闺阁女子,平日里鲜少出门,并不曾得罪什么死敌,家里又是落魄得只能再传代的千钧侯府,没甚可图的,究竟是何人会如此煞费苦心地对她下手?
她的遇害都另有隐情,那二叔被贬,兄长出事也只是意外?
“姑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是不舒服吗?奴婢去请大夫过来给姑娘看看吧?”海棠担忧地看着杜依依。
杜依依抬头看见她不容错辨的关切眼神,这个丫头是个忠心的,上辈子跟刘麻子起随自己遭了难,跌下了悬崖,都还死死的抱着她这个不用的主子。
想到这里,杜依依清冷的眼睛里浮起点点暖意:“无妨,只是有点闷而已。”
海棠拿起旁的团扇给杜依依扇风:“是啊,自入夏以来,都个多月没下雨了,这两天闷得慌,该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
这不,海棠刚念叨了两句,忽地声惊雷在头顶炸开,仿佛近在耳侧,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跟着撒了下来,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起初还稀稀落落的,但不过数息,雨点便连绵成了片,哗哗哗,形成了张雨幕。
刹那间,天地就换了般模样,狂风大作,银蛇乱舞,暴雨如瀑。
大雨随着窗牖开启的角飘了进来,片刻功夫就打湿了窗户边的雕花矮柜。
海棠连忙过去关上窗户,欣喜地说:“老天开眼,旱了这么久总算下雨了。”
秋兰也是脸高兴:“地里的庄稼总算有救了。”她娘老子家都在杜依依母亲陪嫁的庄子上。
看着两个婢女脸上喜悦的表情,杜依依没作声,眼底闪过抹忧色。泰康十年是大周四百年历史上多灾多难的年,先是百年难遇的大旱,范围波及半个大周,受灾百姓无数。
好不容易盼来场大雨,谁料江南地区的雨水却绵延不绝,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导致江河决堤,江南十数州县被洪水所淹没,房屋倒塌,良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洪水过后,瘟疫横行,死伤无数。据《周史》记载,泰康十年洪灾过后,江南十二州十室九空,经二十年休养生息和人口迁徙,方逐渐恢复元气。
而时任洪州知府的二叔正是因为在这场天灾面前赈灾不力,被御史参了本,丢了乌纱帽,贬谪回京闲赋。
这是千钧候府由盛转衰的开始,也是杜家系列的悲剧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