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1/2）

杨原眼里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温情体贴，她到底还不能彻底理解成年人世界的黑暗肮脏，但依旧尽最大努力去感同身受，用纯洁无瑕的爱意温暖他们。

舒采逸维持着苍白的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女孩的头发浓密柔软，在掌心下宛如一段光滑的丝绸，她大概是想躲的，终究没有动，乖乖任他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他听见自己用虚弱的声音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你先回去吧。”

“你不要紧吗？”杨原木木地问，她不擅长展露温情，话语说出口倒显出一种冷漠，远不及眼中的情谊，“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陪你。”

舒采逸听了一笑，故意逗她：“这话听起来真勉强。”

杨原一怔，她年纪不大，性格却一板一眼，以为舒采逸真的误会了她的真心，露出点被误解的为难，不知如何解释，舒采逸不晓得她如此不禁逗，赶忙安慰：“好了，我开玩笑的。”他振作精神，神情自若道：“你看我是这么脆弱的人吗？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你不必太为我难过。”

杨原犹疑了一小会，确信舒采逸无碍，才礼貌地说：“今天叨扰先生了，杨原先告退。”

舒采逸将书扔给她：“回去温习今日所讲，下次考较。

“啊？”杨原稍愣，被书打中胸口，手忙脚乱地接住。

舒采逸乜她，板起脸：“有意见？”

杨原哪里敢有意见，挠头憋出一句：“没有。”她万万没想到，就一个要求，竟生出这许多事，而且看情况这充满惊喜的日子恐怕要持续很久。

舒采逸这才满意：“回去吧。”

听课时不觉时间过得快，来时烈日当空，离开时日已西斜，像破碎的蛋黄，万物都拖着长长的影子，仿佛地表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王国。

杨原没有在意这些，脑子里全是舒采逸清润如珠玉落盘的声音，翻着书仔细回忆他到底讲了些什么，不慎直接撞上了人。

对方扶住她肩膀，不咸不淡地责备：“走个路也心不在焉。”

杨原闻言抬起头，惴惴道：“父亲。”

杨凌风轩眉：“看的什么？”也不等杨原回答，抽出她手中的书，随意翻了两页，笑了笑：“《水经注》？舒采逸原来是给你讲这些，我还以为他打算从《周易》开始讲起。”

杨原低声道：“书是我挑的。”她对待杨凌风并不能完全从容，又想起舒采逸刚刚讲的事，眼神不由乱飞，瞥到了他身旁修长英俊的年轻男子，对方笑了笑，她赶紧低下头。她遇到类似情况都是这反应，杨凌风的男宠们还以为她盛气凌人，不喜欢他们，实际上杨原根本毫无感觉，她只是尴尬，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看待他们或者如何称呼，因此只有保持沉默这一个选择。

杨凌风将书还她，歪头打量她：“他的话你倒是比谁都听，做我吩咐的事都未如此积极。”

杨原攥书辩解道：“父亲误会了。”

杨凌风摇头道：“榆木脑袋，玩笑话也当真。”

年轻男子笑容可掬：“少主是个好孩子，教主不要太苛刻了。”

杨凌风不置可否：“呆头呆脑的样子也不知道肖谁。”

杨原听年轻男子的口吻不像是男宠，窘迫稍稍褪去，抬头与他的目光接触：年轻男子青衫落拓，手执折扇，清俊爽朗，唇角自带三分笑意。

他洒如一笑，欠身为礼：“我常年不在教中，少主约莫不认识，我是廉贞。”杨原反应得很快——是七星的人。七星是杨原手下的得力干将，只听从他差遣，就算是左右护法也无权支配。这才晓得之前误会了，她脸色虽然一贯看不出喜怒，眼睛却把内心世界一展无余，廉贞心思玲珑，眨眼就猜出了因果，但无意点明。

杨凌风又道：“他既然肯教，你便好好学，过些时日我要考你的。”说罢负手走了。

杨原心里一哂：怎么大人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考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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